經過齊銘瑄這段時間鍥而不捨往他身邊湊的舉動,黎舒對他的氣息很熟悉了,齊銘瑄一進來,黎舒就感覺到了。
來的只有齊銘瑄一人,證明外面的事已經解決,齊銘瑄這個時候過來,應該是有話想跟他說,保持原有動作不變,黎舒等齊銘瑄先開口。
只是等了半天,殿裡一點動靜都沒有,黎舒抬眸,只見齊銘瑄愣愣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呆呆地看著自己。
他身上的衣服是濕的,頭髮上帶著未乾的水汽,水順著戰袍蜿蜒而下,泅濕了腳邊一大片面積。
「殿下?」合上書,黎舒開口詢問,「外邊的事都處理好了?」
「都結束了。」從愣神中恢復,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齊銘瑄緊了緊手裡的劍。
「殿下怎麼不換身衣服?」黎舒放下手裡的書,起身迎上去,「先擦擦臉。」
帕子是黎舒隨身攜帶的,染上了青年身上的味道,貼近臉面,能聞到淡淡的馨香。胡亂擦了把臉,齊銘瑄坐到一旁的矮榻上,主動說起外面的情況。
這場宮變比原劇情里結束的更快,過程也更加順利,皇帝直接身死,大皇子被四皇子刺中心脈,沒幾天活日了,至於四皇子,在大庭廣眾之下,殺父弒君,背負如此重大的罪名,能不能保住一條命都難說。
「我以為他死了我會很高興的,」齊銘瑄聲音沉悶下來,「我沒想到他會突然……」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可能四皇子自己都沒想到,他會失手殺了那個男人,直到被壓下去,四皇子都還是精神恍惚的。
齊銘瑄自己又何嘗不是,他也是恍惚了好一陣,直到親手合上那人死不瞑目的雙眼,感受到手下僵硬冰冷的觸感,才確幸那個男人真的死了。
人死如燈滅,生前萬千是非功與過都在死亡的那一刻化為灰燼,那個男人帶給他的苦難與折磨在得知男人身死的那一刻如潮汐般從記憶里退去,只留下一片空落落的荒蕪。
「我該恨他的,為什麼他死了,我還是會難過?」這些話,齊銘瑄只能在黎舒面前說,只有在青年面前,他才能真正敞開心扉。
此時的齊銘瑄脫去了一身堅硬外殼,露出柔軟的內里。許是燭光太過溫暖,又或是青年的目光太具包容性,這一刻,他不想強撐著自己,只想放縱一回,沉浸在青年營造的溫柔里。
透過齊銘瑄,黎舒仿佛看到了年幼被那人拋棄的自己,他跋山涉水,爪子都磨破了,也沒能找到那個人,當時的他是怎麼想的?
委屈、難過、茫然……種種情緒充斥在心田,全是酸澀的、苦澀的滋味,他抱著血淋淋的爪子縮在山洞裡,委屈地想,要是這個時候能有個人來抱抱自己就好了。
他等啊等,等到他修出人身,等到他越來越強大,也沒等來那人的一個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