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亮相,信息量太大。岑若隱隱意識到自己這麼久以來弄錯了什麼,潛意識裡卻不願相同。她繼續看著季薔。
季薔低下頭,難過地摸了摸眼睛。
陳行止打斷陳巧,說:「姐,讓我自己說。」
陳巧便停住話語,嘆了一口氣。
陳行止說:「我得了癌症,時日無多這。這次叫你過來,是因為我已作出決定,將遺產全部留給你。」
許安笙下意識反駁道:「不——」
陳行止看了她一眼,說:「聽我說完,安笙。」
她的語氣平靜到豁達,眼神卻帶著掩飾不住的眷戀。
陳行止的眼神如同她的穿衣風格一樣含蓄,仿佛深邃的星空,讓人什麼都看不見。正因為如此,偶爾流露出的一些留戀便顯得格外纏綿。
許安笙停下了,只能安靜地看著她。
陳行止繼續說:「我的財產涉及到一部分季氏和陳氏的集團股份,股份比例不算少。考慮到具體的股份比例問題,我認為這部分決策權還是不要分割比較好。你可以同我的姐姐和姐夫商議,看之後是按照市價變現,還是另外簽署一份代行協議。」
許安笙說:「我不要你的錢。」
陳行止說:「若是你媽媽沒有冒險救我,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陳行止這個人了。這份恩情我永遠也還不清,只能世俗地用錢來補償。如果你不想我彌留的日子在遺憾中度過,還希望你一定要收下……」
陳行止說話很慢,慢得幾乎不像她了。再結合她削瘦的體型和蒼白的臉色,甚至還有一種別樣脆弱的風情。
許安笙卻並沒有因為這個而對陳行止百依百順。她說:「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要你的錢。」
「無論我跟你之間發生了什麼,你都要歸因於我媽媽,對不對?你心懷愧疚,所以強迫我收下這筆錢。你這錢到底是給我,還是給我媽媽?」許安笙既恨且哀,說:「如果你只是想把錢給我,我想我會收下的。」
陳行止頓了一下,說:「如果你不收,我會找你爸爸談這件事情。」
許安笙愣了一下,隨即流露出一種心碎的表情。她說:「陳行止,你就非要這麼絕情麼。」
陳行止別過頭,嘴唇變得更加蒼白。她捂住胸口,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一般。
陳巧嘆了一口氣,說:「這是何必呢……」
也不知道在感嘆誰。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十分壓抑。為了緩解氣氛,季薔的父親季仁笑了一下,對岑若說:「這是小岑吧,聽囡囡提起過你。」
在國內中青年企業家裡,季仁一定是最特殊的一個。他人如其名,儒雅隨和,笑起來很有親和力,很像大學教授。
與此同時,他為人低調,除了做事以外,從不出現在公共場合。他做了很多慈善,但並沒有大肆宣揚。進入微博時代以後,有網友扒出來了季氏集團與各種慈善基金會之間的關聯,大家才知道,原來真的有商人能夠做到這一步。
這不僅僅說明他善良,更說明他決策準確:善良的人很容易被利用,保有善良的同時還能讓季氏集團屹立不倒,並且發展越來越好,這是有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