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
一無所有。
蕭靈抿唇,強壓著的戾氣開始反彈,那些年受到的惡言相向與針對,仿佛從來沒有消失,紛紛涌了出來,化為當年那一張張或虛偽,或醜陋,或惡意的嘴臉。
但她,早已習慣怎麼掩飾自己的情緒,也早就明白,憤怒沒有作用,軟弱沒有作用,眼淚更是沒有作用。只要不反擊,就只會給那些惡意火上澆油。
沒關係,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霜雪一樣的冷意澆滅了心頭的怒火,蕭靈撐著頭,再次笑了出來:「你並不想我跟你回去,才會說這些來刺激我,對吧?說說看,找我什麼事,除了提醒我是你親愛的『妹妹』以外的事。」
少女一笑,如春風方至,冰雪消融,那如畫的眉眼,乖巧又可愛,隔著幾桌的男生有些恍惚,感覺像看到了鄰家妹妹。而杜翩燕卻在合適的空調溫度里,生生打了個顫。
似是巨獸蟄伏,等待時機一擊致命。
可是……自小就無比軟弱,最多因為自尊心而回敬幾句的小女孩,眼下不過懵懵懂懂的十九,能有什麼危險?
還不是她想刺就刺,不想刺就扔一邊的小孤兒,頂多是運氣好,得了黎覓的「好心」垂憐。
念及那個總是跟木頭一樣油鹽不進的黎覓,杜翩燕惱意更甚,但心念一轉,她忽然想起找蕭靈的本意:「蕭家的家產,你多年都不聞不問,難道你不好奇它在哪兒嗎?」
蕭家……
蕭靈的逆鱗有兩個,一個是黎覓,一個是自己故去的家人,永遠無法再放肆大笑的家。
再也無法掩飾情緒,蕭靈第一次面色大變,眼眶通紅,聲音抖個不停:「不聞不問?你爸媽占了我家的東西這麼多年,我明知道答案,還有什麼好問?杜翩燕,你怎麼還有臉找我炫耀?」
杜翩燕還未說話,蕭靈又低低地笑了一聲,自問自答:「哦,原來你是覺得,我只會潑水,才敢這麼囂張地跟我說蕭家的事。」
沒人知道,這一刻她的憤怒與悲傷幾乎要形成最鋒利的雙刃劍,一端會用鮮血來進行最粗暴的報復,一端劃傷自己。
記憶里,那個溫柔的女人把自己的手遞給杜慶楠和萬虹夫婦,然後輕輕摸了摸自己的頭,說:「靈靈,這是你的乾媽和乾爹,當爸爸媽媽不在,他們就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乾媽和乾爹還有個孩子,是比你年長的姐姐,她叫翩燕,以後她會保護你的哦。」
可是媽媽,你看,這就是我的姐姐,你說好會保護我的姐姐。這就是你說最重要的乾爹乾媽,他們和天災一起,奪了我的一切啊。
蕭靈不在乎錢,但那些資產都是她父母的,哥哥的,就算不用,永遠葬在蕭家也沒關係,卻不代表那可以任人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