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身高線是用碳素筆畫的,並不會擦掉。
蕭靈擦著擦著,比了比自己和黎覓的身高差,小聲嘟囔:「明明牛奶都按時按量喝了,怎麼就是長不到那麼高呢?這樣我看起來更小了,都沒法給人安全感。」
身高線上標註的小心心,無聲地安撫她。
蕭靈振作了一些,繼續從門口擦拭過來。要擦的東西很多,像是黎覓在慈善拍賣會裡拍下的宋代小瓷瓶,儘管黎覓那樣喜歡,但蕭靈問了一句,她就把瓷瓶丟給蕭靈當筆筒了。要不是凌笙來做客說過一次,蕭靈都不知道這個小瓷瓶這麼珍貴,還依然把它擺桌上當筆筒使。
再像是收納在圓形盒子裡,一堆粉紅色的小石頭。這是前幾年黎覓去外地出差,在沙灘上撿的。
蕭靈問她撿這些做什麼,黎覓難得有些忸怩,不肯說。之後被蕭靈纏的沒辦法,才不情不願地說,同行的職員都會給朋友或家人帶手信,她不知道買什麼,乾脆就帶最有特色的石頭回來。
呆死了。
撫摸著光滑的石頭,蕭靈目光愈柔。
最後到客廳掛在牆上的獎狀。
由於獎狀是紙張,沾不得水,蕭靈不再用毛巾擦,而是抽了幾張紙,擦掉表面的灰。過了八年,獎狀微微泛黃,鉛字沒什麼變化,手寫的字顏色變得有些淺淡。
蕭靈小跑到房間,取上相同顏色的筆,踮著腳尖貼住牆,一點點加深那兩個名字和時間,然後驕傲地宣讀道:「黎覓同學、蕭靈同學,在xx年度-xx年度第一學期的手工大賽中榮獲第一名,特發此狀,以資鼓勵。」
少女的聲音壓的很低,宣讀時的語氣,和當年她撲進黎覓懷裡說的一模一樣,只是不復那時的稚嫩,也不像那時笑的滿眼都是明亮的星辰。
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漫天星辰,墜落了。
蕭靈蹲下.身子,一點點地擦拭剩下的家具和各種桌上用品,連邊邊角角,縫隙里沾上的灰也沒放過,全部仔細擦乾淨。
做完這些,客廳鐘錶的時針指向凌晨三點。
折騰了足足兩小時,蕭靈面色疲倦,卻還沒有生出困意,反而因為打掃更精神了。她望著那張獎狀,挺直脊背,發了許久的呆。
直到眼睛都盯得發酸,蕭靈才回過神來。她手握成拳,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拿出手機給人發了一條消息。
發完後,蕭靈輕輕嘆了口氣,走到黎覓的房間門口。兩人向來對彼此不設防,因此黎覓沒有鎖房門,蕭靈轉了轉把手,房間門就打開了。
門口有客廳的光傳來,雖然暗,但也不是完全看不見。蕭靈準確無誤地停在黎覓的床前,因為怕床受力凹陷驚醒黎覓,並沒有坐上床沿,而是半跪在黎覓靠近的那側床頭外的地板上。
C市的秋比其他南方城市都要冷,雖然還是初秋,卻已經有了初冬的味道。地板極涼,壓在地上的膝蓋被涼意滲透,蕭靈卻像感覺不到似的,只是貪婪地注視著自己名義上的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