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在短暫的對話之後,重新陷入了沉默。
黎荀落忽然覺得有點難受,她扭過頭看了看鐘攜這段時間有些瘦削的眉眼和尖尖的下巴,低低道,「姐姐,你瘦了。」
車進了短隧道,四周黑了下去,這一瞬間,空氣都好像凝結住了一樣。
范小簡下意識的就連呼吸都屏住了,豎著耳朵聚精會神的聽著後面的響動,可半晌都再也沒有什麼聲音,過了好一會兒,後面升降板給升了起來,徹底阻斷了一切可能會有的聲音來源。
倆人結婚已經七年了。
七年整,一次都沒紅過臉。
很少能有兩個女人生活在一起整整七年都沒有任何一絲的摩擦——譬如衛生,譬如習慣,譬如任何一些可能常人平時根本想不到,但卻永遠都存在在生活當中的,那些無孔不入的雞毛蒜皮的小事。
甚至就連離婚,她們都是很平靜的一起走近了民政局,再一起很平靜的出來。
那之後已經過了挺長時間了,黎荀落記得自己大概是撕心裂肺的哭過幾次,可印象當中,鍾攜卻一直很平靜,平靜到甚至像是帶了一層假面具一樣,還能很溫和的和她說話,讓范小簡過去照顧她。
這次住院是第一次鍾攜沒忍住開口罵她。
這也是第一次,在一個簡簡單單的『姐姐』二字喊出口時,從隧道的暗處駛出的那一刻,她看見了鍾攜一瞬間徹底紅了的眼。
她的脆弱就這麼猝不及防,於天光之下曝露在了黎荀落面前,清清楚楚。
第7章
鍾攜最後也沒說話,只是沉默的戴上了墨鏡,遮住了一切可能會從雙眼之中泄露出的情緒。
側過頭就是不想說,或者是不知道怎麼說。
黎荀落有些失落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默默的嘆了口氣。
*
醫院前面那條路雖然寬敞,卻擠滿了車輛。
司機饒了好一會才從門口那塊開了出去,一路走走停停,雖然已經足夠謹慎平穩,可剎車和啟動時的慣性搖晃還是讓黎荀落微微皺眉,手下意識的按住了腹部,略微有些不舒服。
她上車前沒吃東西,是空腹的,這會覺得自己餓的有點難受,估計過會兒得暈車。
不過好在這家醫院距離家裡不遠,這會兒也不算是上下班高峰,過了醫院門口那段路,二十分鐘就能到。
路上司機看了後視鏡一眼,問道,「鍾姐,去哪?」
原來跟鍾攜的司機這幾天因為家裡有喪事請假回家了一趟,到現在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