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黎荀落十七,鍾攜二十。
歲數不大,卻無法無天的可以,自覺知道了一切世事無常,瘋狂到全世界都要給她們的無知無畏讓步,那也是黎荀落這一輩子當中做過的第一件,沒有經過父母同意,在自己獨斷的意識之下做的一件大事。
在五月二十一日十八歲生日的當天,她拿著相關的證件,和當時也不過二十的鐘攜領了證。
那時候倆人還都沒什麼錢,渾身上下加起來一共也就四五千,不少還是黎荀落平時省吃儉用存下來的。
後來果不其然東窗事發,黎荀落放學的時候被父母抓回了家裡。
初時黎荀落父母拿這事兒就當是個笑話,以為最多也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誰都沒想到黎荀落能咬死不肯,給她爸媽氣的揚言不離婚就要和她斷絕關係。
當老師一輩子『唯我至上』慣了的父親更是抄起了一邊的拖把,把黎荀落給打的脫了形,跪都跪不住,第二天一大早,睜眼第一句話就是:「我不和鍾攜離婚。」
黎荀落父母氣的要和她斷絕親子關係,甚至簽下了不知道有用沒用的斷絕關係協議書,還一起去了派出所,辦了戶口遷移手續。
被掃地出門的黎荀落僅僅用了短短一天就收拾好了行李,伴隨著門旁母親氣急敗壞的眼淚,踩著一條自以為的康莊大道出現在了鍾攜家門口。
黎荀落還記得,自己當時似乎早就已經疼的連走路都要不行了,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刃上,也就是『鍾攜還在等她』這個念頭一直支撐著她走到終點。
也是因此,在她見到鍾攜滿是焦急的臉時,如釋重負般喊出『姐姐』兩個字的那一瞬間,鍾攜瞬間那破碎的表情,和眼中那幾乎崩潰到無法容忍的心疼就那麼刻在了她腦海深處,一直就如同在一片廢土上掙扎著盛開的花一樣,撐了她這麼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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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荀落坐在那沉默了很久。
一直到窗外的陽光落下,屋內開始肉眼可見的變黑,她才伸出凍得沒什麼知覺的手,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接的很快,一個幹練的女聲瞬間從那邊響起,爽朗的笑了笑,說道,「落落?什麼事兒?」
「君姐,是我。」黎荀落低低的喊了一聲,對面的正是成君,也就是朱霜女朋友。
成君和朱霜家裡都算是有錢的,從祖輩那時候就起來了,父輩雖然保守不經事,但她們兩個卻是從小混著長大的,一個比一個人精。
兩人在一起挺多年,又都是特獨立的人,也都沒什麼成家的念頭,卻也都潔身自好,自覺不幹什麼拈花惹草的事兒,就這麼不慌不忙的談著,當時得知黎荀落十八沒到就結婚的時候,還取消過她好一陣子。
聽見黎荀落這麼一聲,成君那邊停了一會兒,聲音再響起的時候周圍安靜了不少,語氣還是笑著的,說,「知道是你,怎麼著,有事兒找我?」
「想請你幫個忙。」黎荀落手在膝蓋上搓了搓,怪不好意思,鼻子有點囔囔的,吸了吸鼻子才說。
「說吧。」成君那頭笑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