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到我說了。」鍾攜臉色淡淡的,眼皮輕輕闔上,睫毛投射的陰影遮擋住了她眼底晦暗不明的光。
「你不是想知道你和她差在了哪嗎?」單詩說,「黎荀落永遠不會用你這種口氣來質問我,而你不論是什麼事情,都一定要和我爭個對錯高下,分個是非輸贏,單詩,這很累。」
「其二。」不等單詩回答,鍾攜又說道,「而且,她永遠不會把一件可能對我有影響的事情當做籌碼,來找我等價交換——或是邀功,她只會默默的,在背地裡,盡一切所能,幫我把這件事情處理掉。」
「第三。」鍾攜抿抿唇,想了想,還是說出了一個極其不留情面,甚至會讓單詩瞬間陷入十分相當難堪的境地的一句話,「單詩,你做人天真起來也要有個限度。你爸在我進公司的前幾十年都沒能爬到一線的位置,反而在我進來之後激流勇進,一路上都處處綠燈,你真的以為,這就是時來運轉嗎?」
「如果不是我進了這圈子,如果不是鍾名弘在裡頭給你爸明里暗裡打通關係打了十幾年——你以為,憑著你們家從前剩下的那堆爛攤子,還能走到現在?」鍾攜輕笑了一聲,說道,「單詩,你不要真的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這一次,單詩終於啞口無言,對面陷入了長長的沉默當中。
沒一會兒,電話被按斷了。
鍾攜看著黑下去了的屏幕,終於出了口長氣,極其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不是一個喜歡爭辯的人,甚至不是一個喜歡惹事的人。
可她討厭被道德綁架,更討厭被人以極其自欺欺人,甚至單方面自我可憐的方式,來道德綁架。
什麼好事兒都被單詩占盡了,她反倒成了加害卻受利的那一方,到了現在,還要被她懟著電話說上這麼一通。
捏了捏鼻樑,鍾攜臉上罕見的升起了些許的怒意。
她抿了抿唇,拿出手機給范小簡去了個電話。
范小簡接到電話的時候有點愣神,下意識的看了眼就在不遠處的鐘攜,趕緊把電話給接了,「姐,出事兒了?」
「沒有。」鍾攜靜了一下,明知道從她這裡根本沒辦法透過窗戶,看到坐在車裡的黎荀落,還是遙遙的望了一眼。
果然什麼都看不見。
鍾攜低下頭,另外一手的食指仍舊放在鼻樑上,試圖平復下自己那抹怒意,儘可能平緩的說,「你帶著落落先回去,我這會兒情緒不太好,不想讓你們難堪,在外面轉轉,待會自己回去。」
「哦,哦哦。」范小簡連連應了。
這情況不是第一次,鍾攜很經常會有情緒不好的時候,
尤其是特殊時期,根本就控制不住。
後來她自己幾乎是逼著自己,在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乾脆自己找個地方疏解壓力。
一個人去跑步也好,健身房瘋狂鍛鍊也好,還是拳擊場找教練對打也好,總之等到他們再見面的時候,鍾攜的情緒肯定是已經恢復正常了的。
范小簡將手機掛掉,看了看黎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