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寓呆了幾天後,他回了趟家,一套百平米的套房,推開門裡面毫無人聲,一點家的人情味都沒有,久無人住的屋子裡都是清冷的味道,熟悉又陌生。
客廳里的沙發都被人罩上了一層白布,整個房子都十分乾淨,陽光正從客廳盡頭的落地窗灑進來,鋪了一地的金黃,極好的採光條件。
邵珩往落地窗走,窗前的一大塊空地上擺著置物架,以前架上擺滿了他收藏的各種鏡頭和攝影作品,琳琅滿目,占滿了整個空間,後來全被他親手毀了,一個不剩。
不,還剩一個?
邵珩盯著架上孤零零放著的一個相機若有所思,他沒去碰它,他心裡明白邵文的小伎倆,可真夠幼稚的,一個相機就想讓他重新開始攝影?
他的攝影之心已經死了,了無生氣。
邵珩面無表情地轉身,途經客廳時往電視牆的方向看了眼,那裡擺放著一個相框,裡面嵌著他和父母的合照,是他十八歲成人時他們一家人在夏威夷度假時他用相機拍的,那時他意氣風發,剛剛拿了攝影界知名賽事的一個新人獎,是那個獎項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領獎者,父母很為他高興,他也雄心勃勃,躊躇滿志地想要成為行業內的佼佼者。
他去了阿富汗,然後一切戛然而止。
邵珩鎖上門離開了家,走出小區時碰上了兩個退休的老教授,其中一個拉著另一個說:「那個是不是邵家的小子?」
另個老教授推了推眼鏡瞅了眼:「好像是。」
「唉,說起來也是可憐,小小年紀一下子沒了父母。」
「都是造化啊,天災人禍誰能說得准呢。」
……
晚上,邵珩回到公寓,百無聊賴地操作著電腦,登上了許久沒登過的郵箱。郵箱裡一溜下來的未讀郵件,俱是來自一個人。
他點擊滑鼠,隨意打開查看了幾封郵件,內容都是一張他以前拍過的照片加上一句話『wait for you——Irene』。
他面無表情地清空郵箱,把筆記本一合,仰身斜躺在沙發上,點了支煙含在嘴裡。
過了會兒,他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拿過手機點進微信,徑直找到了那個星空頭像,點進她的朋友圈去看。
中秋節過後,他就被放出了她的朋友圈權限,真他媽太不容易了。
她國慶期間每天都發一條朋友圈,內容基本上都是拍的食物照片,配的文字都是『奶奶今天做了……』云云,一點新意都沒有。
他看著卻笑了。
幾天不見,怪想的。
……
程之餘睡前用手機搜了下那個名叫『Ivan』的攝影師,果然如同陳憲所說,網上關於他的資料寥寥無幾,只能看到他的一些作品,她於是又一張張地去看他發表的攝影作品。
繪畫和攝影這兩門藝術其實有很多相通的地方,在暗箱還沒被發明出來前,畫家其實就是那個時代的攝影師,記錄著時代的面影。兩者對畫面的顏色,構圖等都有要求,畫者對靜態的再現,攝影者對動態的捕捉,相輔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