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rene。」邵珩警告她。
楊子琳卻一點也不怵他,指著雜誌封面說:「這種照片但凡有點能力的攝影師都能拍出來,這不是你的風格,你向來喜歡的是真實的紀實照,你以前說過的,攝影不僅僅是拍一張照片那麼簡單,除了定格下那個場景還要記錄下一個故事,這些你都忘了嗎?」
她翻開雜誌:「從這幾張照片裡我沒看出一點故事,我也沒看出這是我以前認識的Ivan拍的。我認識的Ivan不知天高地厚,敢為人先,他能拍出別人拍不出的作品,他敢獨自去阿富汗就為了一張照片,他的攝影遵從本心,從來不需要別人的認可,即使面對流言他也從來不妥協。」頓了下,她接著說,「你現在讓我覺得陌生。」
「知道《傷仲永》這個故事嗎?你現在像極了裡面的那個小孩,你在浪費你的天賦。」楊子琳逼問他,「Ivan,你是為了什麼而妥協?That girl?」
「Shut up。」邵珩終於開口,陰沉著臉回視她,「說夠了沒有?」
「沒有!」楊子琳拔高音調,「我該慶幸你沒有繼續用『Ivan』這個名字,否則你會親手毀了它,毀了曾經的榮譽。」
——
程之餘在休息室門口站著,捏著雜誌的手隱隱發白,最終轉身離開。
天色漸漸暗了,華燈初上,車水游龍,熙攘的人流攢動,精彩紛呈的城市夜生活即將開始。
程之餘就漫無目的地遊走在人流中,她背著畫袋,神色落寞,看著就像是個落魄的浪者,她的心思全不在路面上,接連被撞了幾次也是麻木地道歉。
她去了跨江大橋那裡,江面的風帶著潮濕的氣息撲來,她看到那個流浪漢還趺坐在那,她想起幾個月前她和邵珩比賽,兩個人不知疲倦地外出採風,為了得到自己滿意的作品不辭辛勞,毫無怨言。
那個時候他們的目的很純粹,沒有摻雜其它的東西,那段一起努力的時光很美好,她想要一輩子小心翼翼地珍藏。
流浪漢似乎察覺到她一直盯著他在看,往她這看了兩眼。
程之餘走過去,把口袋裡的錢全掏出來,蹲下身體雙手拿著錢鄭重地放到他面前的碗裡,就如同《給予》上的那個小女孩。
「謝謝、謝謝。」流浪漢接連說道。
程之餘給了他一個微笑。
幾個月的時間,兜兜轉轉,她和邵珩似乎都變了,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他了。
……
程之餘在外面遊蕩了許久,直到近夜深了才回到公寓。
剛打開門,發現裡面一片漆黑,她本以為邵珩還沒回來,卻看到沙發上星點的紅光在閃爍。
「邵珩?」
「嗯。」
「怎麼不開燈啊?」
程之餘關上門,正要去把燈開了,邵珩就說:「別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