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他又不想讓華昀死了,他朝門外大喊:「嚴征——」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片無聲的沉寂。
「嚴征!」
接連喊了幾聲,都沒有人回應他,裴儲心生疑慮,警惕的打開了殿門,而迎接他的,是兩柄冰冷似雪的長劍。
抬眼望去,飛霜殿門外是一地的狼藉屍首,除了華昀的人,還有他的人,其中不乏他最信任的幕僚嚴征。
嚴征的身上被射成了篩子一般,扎滿長箭,熟悉的臉上血紅一片,雙目緊閉。
裴儲眼中有嗜血的怒氣,可士兵手持長劍交叉架在他的的脖子上,他不得不頓住了腳步,雙手舉起。
匕首隨著他的動作掉在地上,發出噹啷一聲清脆的聲響,一隻白皙纖細的手從旁探出,將它撿起,輕輕拂去上面的血跡,帶著毫無溫度的笑,聲音悠揚:「好久不見。」
是曾姬。
不,她不是曾姬,是段婉妝。
裴儲倏然失去了冷靜,眼裡火光四射好似要把段婉妝點燃,牙齒咬得嘎吱作響,狠狠的從齒縫裡吐出幾個字:「是你——」
段婉妝笑了,桃花眼眸微彎,如沐春風:「自然是我,不然還能有誰?」
裴儲還想說什麼,一旁的士兵把布團塞到他的嘴裡,依照段婉妝的命令將他押送到天牢里。
裴儲武功不錯,段婉妝不放心,特意讓士兵在布團里加了軟骨粉和迷藥,隨著裴儲的呼吸而滲入他的身體裡,讓他失去反抗能力。
如曼得了命令,跟在士兵們的身後看守著,避免意外發生。
環視了一圈金鑾殿的狼藉,瞥了瞥殿內捂腹倒地的人,段婉妝慵懶的伸了伸懶腰,錘錘自己嘎嘣作響的肩膀,語氣軟軟的:「累死了,慕兒,回宮。」
周女官乖順的站在她的身後,托著她軟綿綿下垂著的手臂,嘴邊含笑,二人朝著北邊的方向款款而去。
大原僅僅持續了五日的短暫宮變,到今日正式收尾。
翌日的早朝,朝堂上亂作一團。
周女官將早朝的趣事說於段婉妝聽,這些事情她不過聽完就忘了,華英的煩惱不是她的煩惱,不過其中有兩件事情她很感興趣。
一是駐紮西北的驃騎大將軍在今日帶了八千騎兵匆匆趕回京城,原因是他半月前收到了一封密信,信中明細的寫了文宣王華昀聯手前朝遺臣裴儲打算發動政變的事情。
這密信既沒有署名,也沒有表明證據,毛尚知本以為是敵人故意而為,想要騙他調離將軍府,故而沒有把信放在心上。
可這封信就像是魔咒一樣,日日夜夜的縈繞在他的心裡,熬了半月後他終於是按耐不住,帶了八千騎兵從西北快速朝京城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