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寶寧呆站在那裡,怔楞了幾瞬,方才吃驚道:「可我才十五歲呀,阿娘之前跟舅母閒話,不是說起碼要留我到十七歲嗎?」
她心裡亂極了,下意識抬頭去看那個名叫張遠東的男人,卻發現他也正在看自己。
四目相對,他嘴角彎了彎,對著她擠出一個溫和寬厚的笑容來。
傅寶寧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寧國長公主依依不捨的拉著女兒的手,溫聲向她解釋:「你父親當年與輔國大將軍一道出征滇緬,幾經生死,親如兄弟。正逢那時候我有身孕,輔國大將軍也有一子,他們便做了約定,若我生男,便叫兩個孩子結為異姓兄弟,若我生女,便叫他們結為夫妻。」
齊國公神情唏噓:「滇緬之戰結束後,張兄致仕還鄉,兩家從此沒了來往。說來慚愧,要不是景平的兒子帶了當年印信前來,只怕我都要忘記這樁婚約了。」
什麼輔國大將軍,什麼婚約?
傅寶寧從來沒聽說過大唐有姓張的輔國大將軍,更沒聽說過自己有這麼一樁婚約,簡直就像是忽然間蹦出來這麼一家人,附帶著一個未婚夫一樣。
還有,自己明明正睡在臥房,半夜起身想要更衣,怎麼就忽然跑到自家前廳里來了?
這事兒透著十分的古怪,傅寶寧心下不安,為了穩住爹娘,便不曾表現的十分牴觸,只依依的拉著母親衣袖,道:「可是我不想這麼早就成婚,我捨不得阿爹和阿娘,也捨不得哥哥嫂嫂……」
「傻孩子,你難道還能在咱們家留一輩子?」
寧國長公主雖也捨不得女兒,卻還是道:「這樁婚事是早就定下了的,怎麼能言而無信?我們家不能做這樣的事情。」
齊國公也道:「張家遠離京師,一走就是將近二十年,我以為他們沒將那樁婚約放在心上,這才不曾同你提起,現在遠東帶著印信登門,哪裡有不履約的道理?」
話說到這兒,寧國長公主輕嘆口氣:「阿娘也捨不得叫你這麼早出嫁,只是遠東的母親病重,就是這幾個月的事兒了,她心裡邊還記掛著這樁婚事,非說要見到兒子成婚才能合眼,咱們怎麼能不體諒幾分?」
齊國公愛憐的摸了摸小女兒的頭髮,說:「張家人都已經到了長安,住的離咱們家也不遠,你若是惦記家裡人,時常回來探望也無不可,寶寧乖,不許胡鬧。」
傅寶寧看爹娘這態度,就知道此事決計不可轉圜,她也沒硬槓,假做不舍之態,悶悶的低下了頭,心裡卻盤算著找個機會進宮,叫皇帝舅舅把那個莫名其妙的張遠東給打發走。
從小到大,皇帝舅舅最疼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