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费了太多精力去抵抗寒冷,人心一点一点变脆弱,有个人作陪,总算不那么孤独,不特别难熬。
眉眼间染着点恹恹的病气,盛辞凡老成地叹了口气,你这人心眼不坏,对我好不好我心里都有数。
那你说说,我对你好不好?
好。盛辞凡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搂着陆修阳的手臂稍稍拢了些。
陆修阳哑然失笑:哪种好?
笑个屁!盛辞凡翻了个白眼,就是哥俩好,懂吗?
陆修阳:谁他妈的跟你哥俩好!
不过哥俩好总比奇奇怪怪的针对好得多,他也不急于一时。
你不主动招惹我,我也不至于看你不顺眼。
那...我以后少招惹你
那我尽量看你顺眼些。
好,一言为定。
杨务从方梓身后悄咪咪经过,大吼一声,教官来了!
方梓匆忙把手机熄了屏幕塞进口袋里,四下张望,根本没有教官的影子, 班长,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杨务见方梓情绪不高,有事可以跟我说说,别一个人扛着。
方梓似懂非懂地一点头。
杨务往盛辞凡宿舍瞅了眼,已经快十点了,临近点名熄灯的时间,怎么还没回来?
方梓,你见着盛哥没?
方梓啊了一声,用有些讶异的语气反问,我们领物资的那会儿不是还在?
奇怪,盛哥是不是又找着什么好玩的去处,都几点了还乐不思蜀。杨务掏出手机拨电话,盛辞凡的无人接听,又打了陆修阳的,还是无人接听,马上就查勤了,被教官逮到又得被罚。
方梓没在状态,只是随便敷衍着应了两声。他家里是做冷饮批发的,所以他经常帮家里整理冷冻室,在里面待一小时都冷得窒息,傍晚到现在差不多五个小时,如果盛辞凡和陆修阳真的被关了那么久
你怎么了?杨务见方梓脸色不大好,不舒服吗?
方梓胡乱点了个头,白天有点累。
杨务没疑心太多,明天更累,你早点休息。
方梓回了宿舍,自我安慰着,管理冷冻室的大爷肯定会回去整理物件,就像他每次把货品搬出来之后,他父亲都会回去对一下数目一样。
思及此处,他稍稍放了心,或许真像杨务说的,盛辞凡又逍遥去了,那人做事向来没定性,还真不好说。
夜间点名,三班缺两人,集体训练场集合。
教官还没出现,大伙儿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大晚上没得睡觉,情绪极差,一小伙子万分不满,靠,陆修阳跟盛辞凡什么意思,一个学委一个团支书,还连累大伙儿一起受罚?
就是啊,跟俩搅屎棍似的。
你俩叨叨逼逼没完没了是吧?谢飞永远站他盛哥这头,扯着嗓门儿,陆总那成绩你这辈子考不上,盛哥那奖牌你下辈子都拿不到,他们要是搅屎棍,你算什么?
一口一个盛哥陆总的,你抱狗腿还抱出优越感了?
谢飞不是个好脾气的,把人随手一搡,气乎乎的,他嘴巴不聪明,呈不了口头之快,艾英语眼见着同桌被围攻,揽着谢飞的肩膀,气势十足地叭叭叭,我们飞哥这叫拎得清,你要是有能耐倒是生出点狗腿让人抱抱啊。
血气方刚的少年,一句话就能炸开火光,正要组团口吐芬芳、推搡动手的时候教官及时出现,冷着脸又点了一遍人头,还没回来的那两个谁见过?
气焰被教官冷不丁的语气覆灭,谢飞打了报告,教官,我最后一次见盛哥是一起领物资。
张教官扫了一遍众人,目光在垂着脑袋的方梓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回视线找杨务,班长,你通知班主任,其他人都站好,都给我记住了,部队里,一人犯错,举座皆罚。
箭弩拔张的一群人这会儿连个屁都不敢放,老黄匆匆忙忙赶来,抹了一把汗,张教官,我那两个学生都很乖巧的。
乖乖巧?!
大伙儿暗自咂舌,老黄这护犊的精神已经炉火纯青到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警报声突然拉响,张教官一打开呼机就听到老当益壮的咆哮声,哪个教官班里少学生?赶紧来冷冻室救人!
老黄跟着教官火速离开,杨务和谢飞对视一眼,拔腿跟上。
几个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冷藏室,只见大爷正把所有能取暖的东西往两人身上裹,他年龄大,腰身不好,实在无能为力。晚上跟老友喝了点小酒,猛地想起冷冻室灯可能没关才回来一趟。
好家伙,幸好回来了,不然就是两条人命。
陆修阳双眸紧闭,脸色煞白,嘴唇发绀,盛辞凡一动不动地歪在陆修阳怀里,几乎看不出胸廓的起伏。
张教官上前,强作镇定地探探盛辞凡的颈动脉,稍稍松掉一口气,掰了掰陆修阳圈着盛辞凡的手臂,没能掰开,再用点力,还是一样。
陆总醒了。杨务立马蹦过去,搓搓陆修阳冻得发僵的手臂,陆总,你先松手。
陆修阳并不特别清醒,手臂一松,嘴唇开合两下却没能发出声音,似是累极,微微睁开的眼睛倏然阖上。
沈姨,我离家出走了,我要让坏爸爸永远找不到我。小凡凡带着毛茸茸的小脾气,鼓着腮帮子站在门口,晚上我要跟小哥哥一起睡。
沈茹笑得一脸宠溺,把小孩儿抱进家里,好,那凡凡就跟修阳睡,不生气了好不好?
小家伙还是苦着奶包脸,直到陆修阳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才在脸上拉起一道彩虹,小哥哥的糖果最好吃。
小奶包喜欢抱着大熊睡觉,临时起意的离家出走导致他没顾得上偷渡大熊,晚上只好抱着他的小哥哥。
小哥哥暖暖的,身上的味道也好闻,反正比大熊抱着舒服
小奶包忍不住想多蹭蹭小哥哥,像只小考拉一样缠着小哥哥的手臂,手背无端刺痛了一下,小奶包委委屈屈的噘着嘴。
听话,别乱动,针跑了会疼的。
脑袋晕乎乎的混乱着,分不清今夕何夕,盛辞凡嗫嗫嚅嚅的喊了声小哥哥,眉头拧出小疙瘩,小奶包变成受气包,疼。
陆修阳轻轻揉掉小疙瘩,被盛辞凡抱着的手还打着点滴,针头偏了方向,液体渗透到皮肉里有点胀胀的痛,他关掉点滴,却没舍得收回手。
修阳,你怎么不再休息会儿?老黄拎着稀粥小菜进来,走近些瞧了眼盛辞凡的情况,脸色还是很差,不过也算缓过来了,你也是病人,要注意休息。
陆修阳笑了笑,我已经没事了。
老黄叹了口气,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俩孩子从冷冻室抱出来时候身上没有一点温度,就跟两冰棍一样,怎么喊都没反应。
好在基地有自己的医院,经过一番折腾,陆修阳在凌晨三点多就悠悠转醒,体温也恢复到正常。倒是盛辞凡,体温好不容易升上来,大伙儿还没来得及把提起来的心放回肚子里,发现他体温就失控般地一路狂窜,直接烧到四十一度。
老黄探探盛辞凡的额头,湿热湿热的,这崽子平日里生龙活虎,现在病病歪歪的怪让人心疼,发汗了,晚点应该能退热。
老师,您去忙吧,这边有我看着就够了。
陆修阳由衷感慨Alpha基因确实比普通人强大,眼前这位习惯性自诩强壮的大老爷们儿还病得昏天暗地,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甚至还能照顾照顾大老爷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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