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好像並不意外。」本來聽那個傀儡皇帝說,這該是個無腦又魯莽的傢伙,這麼一看,倒也不盡相同。施和失望的搖了搖頭。施瑞和白巧的孩子,怎麼就不是個傻子呢。
茶玖咬牙,「我知道你。」
「這樣啊~」施和拉長了聲音,語調懶洋洋的。
如果施和打的是心理戰,想要試探她的底牌,那麼茶玖必輸無疑。她唯一能做的,是主動牽引話題,問清施和的目的。
「不知……皇叔前來,有何貴幹?」茶玖扶著身後的牆壁勉強站直了身體,她斟酌了好一會,似乎在猶豫怎麼開口。
聽到「皇叔」這兩個字,施和的眼神變得銳利了幾分,「陛下可能忘了,我已經叛離了立吾國。」
賀喜的力度又開始慢慢的加大,茶玖被迫地憋紅了半張臉,施和卻沒有再刻意的提醒,他偏著頭,看向宮門的另一端,「陛下是個聰明人。此次冒昧打擾,是有些事情想與陛下談談。」
「可……這就是你……談話的態度……嗎……」喉間的空氣一點點被擠壓,賀喜並不是在公事公辦的壓制她,而是通過著一些微小的動作不動聲色的折磨她。茶玖與賀喜離得很近,迎著月光,她能輕易地看到賀喜瞳孔中細微的躍動。
瘋子。
施和不在意的撇了撇嘴,抱著肩看了一會茶玖的狼狽,「阿喜,夠了。」
賀喜鬆了手,沒有了支撐,茶玖立刻捂著脖子跪倒在了地上。她劇烈的咳嗽著,脖頸處紅了一大片。施和輕笑了一聲,這才是他所期待的模樣啊。
「走吧。」等到茶玖咳得差不多了,施和居高臨下的說道。
夜色靜得嚇人,茶玖本就挑的是條偏僻的小道。而施和卻比她更加的熟門熟路,領著她穿過了無數小道,最終來到了一個布滿灰塵與蜘蛛網的宮殿。
「你在這等著。」施和對著賀喜說。
茶玖呆呆的仰著頭,看著陳舊的大殿,記憶里的輪廓慢慢的重合。
——
如果記憶有顏色,那麼在白遙的記憶里,一切涉及了母親的畫面都是昏黃色的。
母親好像總是很哀傷,即便是對著她笑著,也無法掩飾笑容里的苦澀。母親經常用一種複雜的神情看著自己發呆,如果不是自己主動要求親熱,母親或許也不會有主動抱自己的想法。就連說話也是,諾大的宮殿裡,跟她接觸最多的,除了奶奶便是跟隨在母親身邊伺候的宮女了。
一切的終結,是以母親的身體支撐不住為起點,生平第一次被她主動拉在跟前,一點點的述說那些苦衷與不舍。
「是娘對不起你。」
「遙兒,你別怪娘。」
「遙兒……」
白遙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抹去滑過女人憔悴面容上的透明水珠。
「不怪娘親……」
她不是沒聽過宮人們的雜言碎語,那樣反覆的議論與惋惜,即使不明白內容,但還是將那句,「多餘」「可憐」「不該有的存在」統統聽進了耳。自那以後,她才減少了與母親的親熱。
她是個錯誤。
「是遙兒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