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便察覺陛下這方有一股淡淡的香氣,誰知這氣味竟是出自這紙上!
見孫太醫面色有異,慶豐帝沉聲問道,「可是有何發現?」
「回陛下的話,這紙上被人動了手腳,上面滿是荼蕪香的香氣!」
「荼蕪香?!」慶豐帝不禁微微皺眉,這種香料他卻是從未聽過。可是御座之下的夜傾瑄在聽聞這三個字的時候,臉色瞬間陰沉,眸中寒光四射!
夜傾昱初時一愣,待反應過來,卻是借著喝茶的功夫掩去眸中的絲絲笑意。他原以為下毒便也不過如此,卻是生生牽扯出這麼一的人,這位王妃還是好手段啊!
「是,相傳這香草產自苦寒之地,極不易得,若得此香浸入地下,土石都有香氣。不過……」孫太醫開始也不是很確定,畢竟這香極不易得,一株之下不下萬金,尋常之人恐怕是連聽都沒聽說過,更不要說見到。他也是早年與友人尋山問藥方是有幸見到一株活的荼蕪草,因此才算有所了解。
「不過什麼?」
「不過……若然遇到龍涎香,卻是會產生劇毒!」
龍涎香!
聞言,殿內眾人看向顧長安的表情紛紛有些不可思議。這人,兜兜轉轉繞了這大一圈,污衊靖安王妃,陷害其為臨水細作,其實不過都是幌子,他真正的目的竟是要謀害陛下!
是到此時,顧長安方才明白慕青冉剛剛的那一眼是什麼意思。她不僅僅是輕鬆的化解了自己的危機,還早就挖好了坑,等著他往裡面跳!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絕不是剛剛污衊王妃那般簡單,他急忙開口為自己辯解道,「啟稟陛下,此事絕不乾草民的事,草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絕不敢謀害陛下啊!」
「污衊當朝王妃,意欲謀害於朕,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慶豐帝的眼中一片冰冷,素日儒雅的微笑消失的無影無蹤,再是和善可親,他仍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陛下,真的不是草民,若……若果然如太醫所言,那為何單單只有蔡公公出了事,這殿內的香爐豈止一樽?」
聽顧長安這般一說,眾人也不禁想到這個問題,況且,為什麼單單陛下沒事,而蔡公公卻身中劇毒。孫太醫聞言,用手慢慢捋著他的鬍鬚,似思索一般說道,「啟稟陛下,臣方才所言便是要這二者合二為一,方會產生劇毒之效,一則,殿內之人雖是嗅到了龍涎香,卻並未接觸到那紙上的荼蕪香之氣;二則,聽方才在陛下身邊伺候的宮人所言,陛下只是粗粗看了一眼便丟在了案上,而蔡公公可是一直拿在手上,想來便因此陰差陽錯的中了毒。」
孫太醫這般一解釋,眾人方是頓悟。不過,顧長安好端端的謀害陛下做什麼,何況孫太醫方才也說了,這荼蕪香價值萬金,極不易得,可他一屆窮酸畫師如何享有。想到此,大家不覺將視線轉向一直沉默無語的大皇子,顧長安自然是沒錢沒銀子的,但是大皇子就不一樣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大皇子的正妃可是錦鄉候府的嫡長女,而錦鄉候府素來是調香名家,這可是豐鄰城人盡皆知之事!
事已至此,夜傾瑄已然明白自己這是被慕青冉擺了一道,他目光沉沉的望著案上的酒盞,卻是一直沉默無語。說什麼呢?這個時候說得越多越是惹人懷疑,至少父皇未問到他,便不宜開口。
「朕問你,你是受何人指使?」慶豐帝的眼中似乎有一團火焰在燃燒,熊熊燃烈,讓人不敢直視。
一直挺直的脊背微微有些彎曲,顧長安的衣領此刻已經浸滿汗水,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地面,腦中在飛速的運轉,該如何回答。可是還能如何回答,從慕青冉為自己洗脫嫌疑開始,他恐怕就已經成了大皇子眼中的棄子,一個棄子自然不會有人費心營救,可若是說出此事是大皇子主使,又有什麼意義呢,終究是他自己急功近利,想要在他面前表現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