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著跟江銘十分相似的面部輪廓。她的鼻樑挺直,眼窩微微凹陷,襯得一雙大而明亮的眼睛格外深邃,眉形也勾勒得恰到好處,臉上化著不張揚的淡妝,一頭秀麗的黑髮就那麼清湯寡水的披著,看著像30出頭的人,根本不像一個十六七歲孩子的母親。
她的穿著很隨意,灰色短大衣配黑色修身長褲,腳上一雙平底鞋,整個人收拾的乾乾淨淨的。我媽媽是一個很講究穿衣打扮的人,平時耳濡目染,我自然能看出江銘母親這身衣服的質地不怎麼樣。可是她氣質高雅,普普通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然顯露著某種低調的昂貴。
沒見到她之前,我對她的想像與這相去甚遠,當然,我想像中的她依然是美麗大方的,只不過神態沒這麼平和,而是透著丈夫離世以後,被歲月和沉重的家庭負擔侵蝕掉熱情跟個性的無奈和壓抑。
家長坐在我們的座位上聽老師們做自我介紹,好多同學已經提前離開,不是去玩了,就是去打籃球了。我跟蔣佳語站在走廊上,饒有興味地透過窗戶觀察同學的爸爸媽媽。
大部分同學的家長在相貌上都很普通,我看向自己的座位,我媽媽跟蔣佳語媽媽似乎挺聊得來的,兩人都面帶微笑,時不時地交頭接耳一下。
“白晴,看到他們,我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蔣佳語淡淡地說。
“什麼感覺?”
“就是......平時看到我們班那些人吧,總是覺得他們這點做得不好,那點做的不好,可是現在看到他們的爸媽,我突然覺得,他們其實都挺好的。很多我之前看不慣的事情,我好像都能包容了。”
我似懂非懂,又覺得好笑:“你什麼時候愛上感慨了?”
“沒感慨,”她笑了,繼續道,“難道你不覺得嗎?我們總有一天也會到我們父母那個年紀,到時候很多人會成為跟父母相似的那類人。但是不管怎麼樣,大家都會學著跟這個世界和平相處,不再把真實情緒擺在臉上,而是把自己好的一面展現給別人看。”
我緩緩點了點頭:“你覺得那樣是好,還是不好?”
“我不知道,應該好壞都有吧。”
她的語氣低落,我從沒見過她這樣,有點不太適應,笑著挽住她:“我們出去走走吧,一直等在這兒多無聊。”
我們去籃球場看人打籃球。十一月底的天已經頗有涼意,好在天氣晴朗,陽光斜斜地灑在身上,帶來不少暖意。
江銘和左涵剛從場上下來,見到我們,笑著走了過來。
左涵一邊扯紅牛的拉環,一邊對我們說:“難得啊,兩位大美女,我打了這麼多次球,還是第一次見你們倆來籃球場,是特地來給我們加油的嗎?”
蔣佳語嗤笑,拿出一包紙巾,抽了一張遞給左涵:“你得了吧,我們剛好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