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老是和他提佩劍的事……這不是在他的傷口上撒鹽嗎?怪不得,怪不得,每次一提起這件事他就是這副死樣子。”
江厭離已經哭濕了一條手帕。
之前她只是聽得小白提了一嘴便已是難過不已,現在聽她這般詳細地講述,這才知道,阿羨受得苦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滿身是傷,沒了金丹,被丟入亂葬崗,忍受著怨靈噬魂的痛苦,九十多個日日夜夜,飽受煉獄般的煎熬。怪不得,怪不得,她那樣性情陽光開朗的阿羨,會變成現在這樣,風吹草動便豎起尖刺的模樣。
更令她痛苦的是,在她面前,他什麼都沒表露出來,就怕她會擔心難過。可是,阿羨,你不知道嗎?你什麼都不說,師姐便就不擔心,不難過了嗎?
“阿羨竟是什麼都沒和你們說嗎?”小白問。
江澄的拳頭狠狠地錘了一下桌子:“他老是這樣!旁人不說也就罷了,我們這樣親近竟也不發一詞,真是能忍,能忍極了!”
“阿澄,阿羨他是不想讓我們擔心,我們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好不好?”江厭離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把什麼事都自己扛著,難道我們就能快快活活地生活了麼?”江澄流著淚看著她:“我們,我們是一家人啊,爹娘死了,只有我們是最親的親人了啊!”
“阿澄……”
姐姐的眼淚滴落在他的手背上,滾熱滾熱的,一下子便灼穿了他那顆看似堅硬的心的外殼,露出了裡面的柔軟。
江澄擦乾了眼淚:“既然他不想讓我們知道,便讓他如願吧。”
“只這一件事!往後回了蓮花塢,他要是還敢什麼都自己扛著,我非要抽斷他的腿不可!”
“好,好。”江厭離欣慰地點頭:“以後,你,我,阿羨,小白,我們一家人都要好好的。”
屋外,去而折返的黑衣少年背對著木窗,蜷縮著彎下腰,雙手死死地捂住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
翩飛的細雨漸漸稀疏,遠處的白梨樹在朦朧的水霧中卻是更顯純白鮮妍。而那堆雪的花樹之後,七彩的虹霓仿若彎彎的窄橋,一頭架著無邊的蒼穹,一頭連著繁華的塵世。
雨停了。
清河聶氏主修刀法,其家主聶明玦身長九尺,不苟言笑,威嚴無比,可卻有個同他完全不是一個畫風的胞弟聶懷桑。
聶懷桑於雲深不知處聽學之後同魏無羨成為了臭味相投的好友,度過了一段逃課作弊,捉鳥摸魚的美好時光。現在好不容易大家又重聚於不夜天,他便老要來尋人,好重溫那段求學的日子。
畢竟,自從回了不淨世,大哥聶明玦是日日盯著他的課業不放,他每日過得緊巴巴的,好久沒有輕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