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人之中,一個戴著兜帽的女子忽然朝著他們看來,而她身旁,少年的臉上滿是青紫瘀傷,腫脹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面目。
“溫寧,溫情。”魏無羨捏著笛子的手在發抖,他一字一字地從唇縫中擠出幾個字來。
“蘭,陵,金,氏!”
“阿羨。”小白握住他的手腕:“冷靜。”
她舉起魔杖,對著溫情和溫寧使用了治癒魔法。
淡綠色的光芒很快將溫寧和溫情身上臉上的傷口修復了,她這才發現,溫情有一張艷麗卻堅毅的面龐,而她身旁的溫寧則像只小白兔一般乾淨清秀。這樣的姐弟,蘭陵金氏也能下的了手!
再次念動咒語,那充滿生機的綠色仿佛春日溫暖明媚的陽光將所有傷痕累累的人溫柔地包裹。他們仰著頭去觸碰那點點的星芒,身體上的痛苦和疲憊消失殆盡,就連心中也有了新的希望——從這裡出去,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魏無羨攬著小白的肩膀,少女的身子疲軟地靠在他身上,她輕輕地喘著氣,額頭上沁出了星星點點的汗珠。
剛剛大量地動用魔法,她的體力有些不支。
“謝謝你,小白。”他啞聲說出了這一句話。
仙門百家,沒有一個宗門旗幟鮮明地對蘭陵金氏的做法提出過反對之音。事情沒有輪到他們頭上,他們寧願做那個縮頭烏龜。就像是當初溫氏剛剛開始肆虐,好些世家選擇明哲保身,結果,等到溫氏滅人宗門了,才聯起手來開始射日之徵。卻不知,蘭陵金氏今日能對手無寸鐵之人痛下殺手,明日便會對其他宗派動手,助長了他們這股囂張氣焰,便會叫他們以為沒有人敢反抗他們的任何事。
他好像是一個異類。他大聲反對,嘶聲怒吼,結果回應之聲寥寥,也許有一些人內心是贊同他的,可他們沉默著,眼睛盯著腳尖。幸而,他終究不是孤身一人,小白,藍湛,江澄,師姐,他在意的幾個人這般旗幟鮮明地站在他的身側,陪著他做著所有人都不理解的事。
有些人真的很奇怪,他們的心那麼堅硬,仿佛不怕這世間所有的狂風暴雨。可同時,他們又是那般軟弱,只真情的一個眼神,便能讓他們那雙堅毅的眼睛開始流淚。
魏無羨便是這樣的人,亂葬崗中,這般的痛苦折磨他都能默默承受,可是現在,他溫熱的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地滴落在她的肩膀上,將那一片的衣衫泅出了一塊濕潤的深紫色。
她剛想轉頭,他的左手壓著她大臂的力道收緊,沙啞的聲音在腦後響起。
“別看。”
她僵直了身子,聲音細細的:“他們得救了,以後都會好好的,你別難過了……”
好一會兒,才有細微的鼻息聲響起,魏無羨輕輕地“嗯”了一聲,鬆開了手。
“我能看你了嗎?”她問。
背後傳來一聲輕笑:“可以。”
小白轉過身去,魏無羨的眼眶還帶著紅色,那對眼睛水光潤澤,含著溫暖的笑意。片刻,他垂下眼眸,兩排長睫柔順地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