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夫人曾說,榮國公府之所以膽敢在汾陽如此橫行,乃是仗鄭貴妃的勢,鄭貴妃又素來與皇后不和,趙知州的夫人,正是皇后的嫡親妹妹,鄭、趙兩家原本有隙,哪裡這麼容易化干戈為玉帛。」
春歸很是自信:「沈夫人雖未一口答應,想是一來還需求證,並不輕信女兒一面之辭,再者,也需趙知州決斷。」
「有些事雖在你計劃,可是春兒,難道你竟沒為你自己計劃一番日後?」李氏哽咽道:「就算有知州老爺干涉,你可免屈為那鄭三爺妾室,宗家也不得不妥協,承認我為顧氏婦與你父親合葬,可你為顧氏女兒,又是父母雙亡,再不能寄住紀夫人家中,等你回到宗家,莫說會被苛待,婚姻大事也全由宗家作主,他們怎肯為你結下一門好姻緣。」
「阿娘相信我,就算從此世間,只留下我一人,為報父母養育之恩,我也不會輕生抑或任人宰割,更何況現下,阿娘與我雖是陰陽有隔,阿娘仍然為我倚靠,事在人為,只要渡過面前關節,會有餘地讓我爭取。」
李氏聽這話,更覺辛酸,但看春歸欣喜若狂的模樣,她也不願再說終有一別的話,只暗道:能陪春兒一日,且算一日也好,說不定挨到魂飛魄散時候,春兒已經有了歸宿,孩子在人世間,不再孤苦伶仃了。
春歸還待說話,就從敞開的軒窗瞧見有僕婦過來,立即恢復正常,聽那僕婦說是紀夫人有請,也便默默地跟著去,被引去了堂屋,一看沈氏還坐在那兒,春歸於是又一回禮見。
沈氏這才回應春歸所求:「我早前,對紀姐姐也說了為難之處,姑娘在我面前,告知顧氏宗家族長為貪婪二字,對孀婦孤女多有欺凌,我心裡雖覺同情,但自來,宗法族權,連朝廷都是認可的,莫說我,怕是知州老爺,也不能妄加干涉,比如姑娘先尊先祖留下那些宅田,是萬萬追討不回了。」
春歸忙道:「夫人言說道理,民女本也明白,否則何需如此迂迴,早便到衙門擊鼓告狀了,民女所求,也不是希望老爺夫人將宗家法辦,只望老爺夫人能從中說和,好歹阻止宗家莫要做絕,容民女阿娘以顧氏婦之名,與父親合葬。」
紀夫人長嘆一聲,也對沈氏說道:「如今世道,多少人都看重財利二字,顧娘子母女,卻將錢財都看作身外之物,她們被宗家欺凌,占了宅田,便沒想過為這點子事鬧騰,一步步,是真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我看她們確確可憐,文鶯就援手一把,這孩子必定會記你的恩情。」
沈氏忙笑:「顧姑娘若只求這點子事,我哪裡還需猶豫?老爺現今乃汾陽父母官,也斷然不會置之不問,只是要如何行事,我做不得主,且寬限兩、三日,姐姐也讓我和老爺商量之後才好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