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諸多晚輩,眼下也得尊稱長興一聲「族老」不說,族裡重大事務,顧長榮也必須和顧長興商量。
淑貞哪敢和興老太太逞強,由得自家丫鬟一拉,拔腿便跑了。
興老太太對春歸倒是空前的和顏悅色,拉了她的手連連打量:「瘦了瘦了,你這孩子,受了這麼多委屈,早該告訴伯祖母,咱們雖隔了一層,到底還是同宗,族公教訓不肖子弟,華曲也不敢不聽!」
李氏在旁聽了,都忍不住嘀咕:「當初我們娘兩走投無路的時候,各位族老我哪個沒求,又有哪個不是坐壁上觀,這會子說什麼仗義話。」
但興老太太卻聽不見李氏的抱怨,這會子還沒忘給她上一柱香,說一番「安心瞑目」的場面話,流下幾滴傷感的眼淚,就在女眷們的勸慰下拭了眼角,拉了春歸,往一處安靜地方說話。
聽她說:「你道淑丫頭怎麼這樣氣急敗壞?也都怪宗長一家不知悔改,到這時,連你的婚事還想算計,哪知沈夫人壓根就把淑丫頭瞧不上眼,當面就說了不屑的話,也合該他們鬧個沒趣,知州老爺可是察明了華曲那些罪行,就這家教出的丫頭,還想著攀高枝呢。」
老伯祖把話說得如此透徹,春歸也不再替宗家遮掩:「兒被他們逼得走投無路,再不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條,可這番向知州夫人一訴冤情,自是會讓宗長記恨,又哪裡容得下我得好姻緣呢。」
「你這孩子一貫就明白,必定懂得誰的心腸歹毒,只一句話,要是再覺得委屈,可千萬別忘了族中還有親長,也別因為宗長的緣故,心裡就有顧慮,連皇上決策軍政大事,都少不得和內閣臣公商量呢,宗長就能隻手遮天了?只伯祖母還有句話,也不得不叮囑,老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論是遇著不公,還是該先告族老處辦,讓親長們先替你拿主意才好。」
春歸一一應了,就當真提出了請求:「伯祖母也知道,春兒那嗣兄自從兩年前離家,至今仍無音訊,阿娘病逝,兒雖該盡孝,卻因閨閣所限,多少事情都不能出面,再者熱孝里出閣,今後便是外嫁之身,父祖爹娘墳前均不能時時祭掃,豈非不孝?是以兒想著,是否應當,再為先君先慈過繼嗣子。」
興老太太根本便不考慮,立即頷首:「難得你想得這樣周道,正該如此,只是這人選,你心裡有沒有計較?」
「阿爹過世時,宗長提出過繼嗣子,阿娘原本屬意的便是彬哥哥。」
「我就說你阿娘雖說柔弱,到底還有見地,華彬無論哪點,都比華曲勝出好幾翻,就這樣,我先告訴你伯祖父一聲兒,也得去和華彬的爹娘露個風,再替你提出來。」
興老太太說完,滿面春風的走了,不像是她受了春歸的請託,倒像春歸滿足了她的願望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