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興已經忍不住冷笑道:「弟婦慎言,區區奴婢狗急跳牆血口噴人的說辭,怎能讓人信服?大孫女若真會什麼邪術妖法,一度還能被宗家逼得走投無路甚至於要賣身葬母?」
春歸於是步往堂廈正中,向首座宗長夫婦位下膝跪:「宗祖母斥責孫女,孫女不敢頂撞,但犯婦劉氏一再污陷孫女,孫女卻不得不自辯,還請宗祖父及列為族公允許孫女,將前因後果細細陳述。」
顧長榮看了一眼尹寄余,見他顯然壓根便沒把劉氏的話聽進耳中,也知道今日這起事端,不可能用這套怪力亂神的說辭敷衍過去,更不說還有顧長興等等族老虎視眈眈,也只能允許春歸繼續指證。
心裡窩了一肚子煙,嗆得喉嚨火辣辣的痛。
春歸卻不體諒顧長榮的焦躁,當真從頭細說:「孫女初返宗家,亡母靈柩送歸那日,劉氏便來靈堂,口中說是拜祭亡母,卻對孫女惡言相向,孫女氣憤不過,才借亡靈有知一說用作警懾,卻不想話音剛落,劉氏兒媳便來尋人,說道幼子突發急病,自此之後,劉氏一見孫女,便似乎甚有畏懼之感,這才引起孫女的疑惑。」
「劉氏的小孫兒,病症雖急,卻並不算重,藥到病除康健無損,論來並不至於因而恐慌,且劉氏從前,雖多有不敬亡母及孫女的言行,卻也僅限於此,何至為了孫女一句因為義憤的警言,便信以為當真會遭報應?孫女不由想起她發上所帶白玉釵,原為亡母所有,後因還債,折賣予了宗家,可奇怪的是宗祖母卻將白玉釵賞賜給了劉氏,縱管劉氏乃宗祖母陪房,但如此厚重的賞賜,也實在讓人詫異,要知那時淑姐姐,可是宗祖母的嫡孫女,自來受宗祖母疼愛,看中宗祖母一把牙梳,價值還不敵亡母那支白玉釵,宗祖母卻並不捨得賞賜。」
春歸這話,便是直言顧老太太十分吝嗇了,氣得她胸膛急劇起伏,幾乎忍不住要衝下來給春歸一巴掌,但卻被顧長榮一個警告的眼神,釘牢在了座椅里發悶火。
「且劉氏若真畏懼亡母魂靈,應當便會摘去那枚髮釵,聊慰安心,但她雖對我有幾分躲閃迴避,卻仍日日配帶亡母的舊物,那時孫女便思疑,難道劉氏所懼亡魂另有其人?後來,在興伯祖及伯祖母相助下,宗祖父答應再為先君先慈過繼嗣子,渝四叔及四嬸聞訊,數回前來宗家理論,有一回正遇孫女事稟宗祖母,聽渝四嬸情急之下,抱怨出嗣兄是被宗祖母害死的話。」
春歸看向尹寄余:「若是尹先生遇此質疑,該有何反應?」
尹寄余:……
這姑娘,就看不得他偷會兒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