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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腐之人的認可,爭來何用?

薛夫人原本並沒多麼留意春歸,卻在聽聞這番話後,又將她打量了幾眼,而後品茗不語。

不想今日的另一位賓客,曾經在薛夫人的雅集上也參與了對沈夫人「圍追堵截」的女眷,汾州同知的妻子丁氏,卻趁費氏再度開口前岔開了話題:「聽沈夫人的話,今日案上的瓶花都是顧娘子親手布置的了?我看這瓶體瘦巧,就越更講究擇枝,如我案上此瓶,便是上葺下瘦,而薛夫人案上那瓶,卻是偃亞偏曲,看來顧娘子倒是深諳俯仰高下,疏密斜正,各具意態,方有天趣之道,我日常無事,也常愛琢磨瓶花之藝,日後可算多了一位能夠交流的人。」

春歸暗忖:丁娘子不是費氏的「同盟」麼,今日怎麼替我圓場?

她心下狐疑,卻溫和回應:「先父素喜長物,幼年時曾經教授妾身瓶花之藝以怡情養性,不過妾身愚頑,並未學得精髓,若娘子願意賜教,實乃妾身之幸。」

「顧娘子的先尊聽說考中了舉人,難得學業之餘,還肯教習女兒學習此類技巧,倒是勝過我們這些人家的女孩兒,只守著女范內訓的本份。」卻也有費氏的「同盟」見狀不妙,發聲支援。

時下文人高士,雖愛瓶花、書畫之雅,日常供於案居,切磋賞鑒,不過這幾乎也成為了男子的特權,女眷閒適時琢磨此類,多少算作不務正業。正因此其實識諳長物技藝的人物,多為男子,閨秀學習,便得拜男子為師,這可觸犯了時下禮教的防忌,所以這婦人,才有誹議春歸超逾本份的暗示。

費氏很樂見,趁機添油加醋:「所以我們才華不足,自然也沒有顧娘子的名氣。」

——只有那些小門小戶,才熱衷於傳播閨中女兒「才貌雙全」的所謂聲名,以期攀圖高門顯望,女子無才便是德,守拙安分才是婦人正道。

但費氏顯然忘記了,薛夫人就很懂得瓶花琴樂,且蒙她親自教養的女兒,更是聞名汾州的才女。

而且表面上如費氏之流,不也時常把獲邀薛夫人的雅集視為榮幸?既然以守拙安分自詡,又何苦嘲謔沈夫人不懂高雅呢?

薛夫人不得不懷疑在座的某些,表面上對她推崇備至,暗下是不是也在誹責她愛慕虛榮、失德逾禮呢?

原本不愛參與口舌之爭的薛夫人,這會兒也不想保持緘默了:「如花木香茗等等,本就是身外之物,飢不可食、寒不可衣,乃閒適玩好之事,無非意趣而已,便是擅長,又哪裡算得上才華?就更加不值得誇耀了。只有一點修身怡情的優長,正如顧娘子先尊所教,又難怪我看顧娘子的情性,仿佛和小女三娘頗為相投,應當心懷澹泊而不計名利,若是生於魏晉之時,別看養於閨闈,說不定也能遁世結廬,被稱高士幽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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