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惠爹更急了,指著那閒漢:「你,你,你,我,我,我……哎呀!」把腳重重一跺,他自己倒像也要跟著老淚縱橫了。
「爹莫氣,別跟這些混帳一般見識。」淑惠忙去扶老父親,此時也顧不得羞惱了,怒氣沖沖盯著上門鬧事的老婆子:「這渾婆子一看就是上門訛錢的,我可跟你說,別打聽得我們只有父女兩個在這看鋪子,你就覺得好欺負能得逞,你曉不曉得我的姐夫,他可是在大商號幫工,還是個大把式,往常和衙門裡的差役也都是能說上話的,你要再鬧,我可就讓姐夫去報官了!」
那老婆子似乎怔了一怔,緊跟著更是一聲刺耳的哭嚎,也越發把大腿拍得啪啪作響:「就說這世道沒有我這老婆子的活路了,什麼貨色?商賈人家的幫工,竟然都能在光天化日下,把我喊打喊殺,這老天還有眼沒眼,世上還有沒有公道?」
木硯見這情勢,很為淑惠著急,正想為了心上人挺身而出喝斥這老婦人兩句,沒想卻聽人群里有人喊道:「這不是東墟吳二貴家的老娘嗎?去年的時候她大兒子吳大貴被害,可我記得殺了你大兒子的兇手不是你兒媳和姦夫焦滿勢麼?這案子原本已經審結了呀,老娘你又找這老爹鬧什麼,他們父女兩個就是小買賣人,難道還能買/兇殺人不成?」
木硯心裡狐疑,東墟離學宮牌可隔著老遠的路程,這個看熱鬧的人怎麼就能把老婆子一眼認出?他就掂了腳,循聲往人群里望去,奈何那人吼一嗓門後就縮了脖子,木硯不及把那人給找出來。
又說吳老娘,本就是個心裡沒主意的人,被兒子逼著來這裡鬧事,未必就情願,揣著一肚子的辛酸和窩囊,被淑惠小姑娘言語兩句,就忘了正事和她搶白起來,還是胡端安排來煽風的人好歹提醒了一聲兒,吳老娘又才「大徹大悟」,繼續哭天搶地的演。
「老寡婦的大兒子,可不就是被姦夫淫婦害死,如今那姦夫還逃亡在外未受懲罰,淫婦原本也是關在大牢里,怎知淫婦蔣氏,並不止焦家漢子一個姦夫,暗地裡也還和住在我家不遠的華秀才苟且通姦,那華秀才為了幫著蔣氏脫罪,竟然向衙門舉告,冤枉我小兒子才是殺人兇手,要我小兒子替淫婦頂罪償命,昨日我唯一的孫兒康哥兒,也不慎掉在陽城河裡淹死了,大兒子已經絕了後,如若我小兒子也被姦夫淫婦陷害丟了性命,讓我這老婆子怎麼活?」
吳老娘這時認真以為吳小郎是淹死在陽城河裡連屍骨都找不到,但究竟是意外還是被吳二貴下的毒手她卻鬧不清,可無論孫兒是怎麼死的,性命不保都成確鑿,吳老娘一想起來,也當真覺得錐心刺骨的不舍。
心裡罵完張氏又罵蔣氏——張氏賤人是禍根,二貴惱火失手害死大貴都是因她煽風點火;蔣氏也有錯責,她就該保住丈夫的手足,息事寧人,偏她要鬧著報官,不想被康哥兒聽著了,趁大人們都沒留意跑了出去,這件事眼看隱瞞不住,二貴才想先下手為強。要不是蔣氏一直不肯認罪,那華秀才怎麼會替她出頭,要不是華秀才替蔣氏出頭,康哥兒怎麼會被二貴逼於無奈殺害?
總之家門不幸,都是媳婦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