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仁兄可知祖父當年,為何賜我逕勿為表字?」
「太師公當年已然對老爺大是失望,故而當你這個嫡長孫出世,便下定決心要親自教養絕不再交給婦人之手,太師公對你寄予厚望,故而取名為庭,庭字引申有朝堂之意,可以說逕勿自出生時,尊長就已為你選擇了仕途經濟的道路。」
蘭庭接著說道:「我是別無選擇,祖父當年又何嘗能有選擇呢?也都是心懷清靜澹泊的志向,卻不得不涉染於爾虞我詐的權場,其實我幼年之時,祖父便鼓勵我看閱老莊著述,可以說我的澹泊之願,皆是源於祖父的影響。」
「逕之際意為差異,是指你的志向其實不在權術朝堂,而雖說事與願違,但太師公仍然希望你能堅守澹泊之志,勿望初衷。」尹寄余頷首嘆息:「倒是我著相了,只看眼前的利害,而無視長遠,逕勿說得是對的,論是如何,都不能行為卑劣之事,哪怕是對卑劣之人。」
又轉而提醒道:「如今汾陽諸事既然都已平定,你又決意要儘快入仕務必趕上今年八月的鄉試,那就不能再更多耽延了,立時便該準備回京。」
「是,我也打算至多五日之後便將啟程。」
而春歸已經聽說了蘭庭的決意,這日開始動手在收拾行裝了,晚間等蘭庭回來,就提起了想在臨行之前向紀夫人拜別的心愿。
「紀夫人於輝輝而言有庇容之恩,遠行之前理當正式拜別,就算輝輝如今正為岳母服喪,可又不是去飲宴聚會,而為遵從禮義,這不算什麼為難事,我去向老爺、夫人說明一聲就行了。」蘭庭又道:「可巧的是我日前才問過安世兄,他又與紀夫人商量過了,願意請辭州衙的書吏一職隨我往京城另謀出路。」
春歸也極敏銳:「難道逕勿有望相助世兄入仕?」
「先帝雖有旨意不許孫家子侄入仕,且禁絕了科舉之途,但先帝執政時多少的冤案都已翻轉,追恩的追恩寬赦的寬赦,安世兄也並不是全然沒有被恩赦的可能,就算不走科舉之途,可自古任官也並非此條獨徑。說來東墟命案,若非早在去歲時安世兄便先有觸覺,助我一臂之力,又哪裡能如此迅速便察清真相還無辜者清白呢?安世兄既具才品,我願意鼎力一助。」
「這真是太好了!」春歸笑彎了眉眼:「雖然紀夫人對世兄說就算不能入仕也無關要緊,可就看這些年來,紀夫人從來不曾怠慢過世兄的學業,夫人是個不願虧欠人情的人,唯有為了替世兄謀得書吏之職,想盡辦法請託親友,可見實則也在期盼時機,希望世兄能夠靠著仕進挽回家門的頹勢,逕勿願意鼎力一助,我是當真心存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