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著一副厲害樣,口吻卻委婉,心機至少得比老太太要深個幾寸。
春歸就把這僕婦往仔細里打量,卻並沒有看出更多的深淺來。
只聽老夫人似乎有些如釋重負,跟著僕婦的話往下接舌:「可不就是這話,庭哥兒這個時候才提出來,其餘的親友也就罷了,你舅公還有外王父兩家是不能不通知到的,這會兒都來不及了。」
說完這話,老太太似乎自認為蘭庭不能辯駁了,越發如釋重負之餘把那兩個梨渦又凹出一點的痕跡,彎著眉眼再看春歸,仿佛是要寬慰她幾句,這回話根本不及出口就被蘭庭給堵回去了。
「既然不設認親的酒宴,只是讓新婦拜見族內尊長,大無必要廢此許多周章。安陸侯府以及外祖父家的親戚,日後再讓春歸一一認識禮見便是,孫兒也知道時間定得急促,不過眼看著秋闈在即,待此事了,孫兒也能安心備考,故而早前孫兒已經去了一趟二叔公府上,說明了這件事,二叔公也答應了告知諸位尊長,明日巳時前來軒翥堂。」
他根本就不是來和老夫人商議的,只不過通知一聲兒。
春歸覷著趙大爺滿臉理所當然於是雲淡風清的神色,心裡感嘆,這果然很有一家之主的威風啊。
但威風的是趙大爺,她這大奶奶可沒這樣的底氣,春歸心虛的看看老太太,考慮著是不是應當找個藉口出去「更衣」,免得被彈藥擦傷。
就又聽那僕婦說道:「大爺還想著今年應試?這倒是老夫人想岔了,以為大爺走了一趟汾州耽擱到此時,怎麼也要緩上一年再考慮仕進了……既是如此,依奴婢看來老夫人就答應了大爺所請吧,無論如何,應試功名才最要緊。」
這麼高的一個梯子給老太太遞過去,老太太自然沒有道理不順著下,可春歸通過仔細的觀
察,窺見老太太幾乎一點猶豫都沒有就採納了僕婦的意見,接下來神色雖然難免有些鬱鬱不樂,到底不再透露絲毫懊惱憤慨的情緒。
春歸就很把這僕婦放在心上,事後向蘭庭打聽此人的身份來歷。
「她是祖母的陪嫁丫鬟,說來也是陪著祖母長大的貼身婢女,後來嫁了我們府里的家生子蘇六,就被喊了蘇嬤嬤,輝輝怎麼特別在她身上留心?」蘭庭問。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祖母似乎反而在看蘇嬤嬤的眼色行事。」
蘭庭又看了一眼春歸:「你這非但不算錯覺,反而還該稱讚明察秋毫。祖母自來對蘇嬤嬤就很依賴,這蘇嬤嬤呢,別看二嬸如今掌著內宅的事務,從上到下這麼多僕婢下人,多數最信服的人還是蘇嬤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