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媽媽大著嗓門一聲喊,院子裡的僕婢就呼啦啦圍過來一群。
「老太太說了,她院裡不設廚房一是沒人手二是怕油煙,但想著大爺對飲食極為挑剔,如今又正逢備考的關鍵時候,才特允了我這請求,媽媽就不用為大爺的聲名擔心了,這是長輩許可的事,想來家裡的下人就算狂妄愚昧,也不敢誹謗大爺僭越不孝。」任是曹媽媽怎麼電閃雷鳴,春歸照舊是和風細雨。
「大奶奶就是打著大爺備考的幌子為自己謀便利?」
「這怎麼是幌子了?難道大爺不是在備考?」
「大奶奶回京這才多久,就引得闔府上下交口議論,大奶奶非但不收斂一些,甚至還敢恃寵而驕!大奶奶難道就不懂得人言可畏嗎?」
「說起這事,真是讓我憂愁,就在早前老太太還責備了二嬸呢,說是家裡有刁奴毀謗主人,二嬸卻像不聞不問一般,我聽了半天才知道是我的緣故連累了二嬸,媽媽既然早知道下人們在傳謠言,怎麼也不知會我一聲兒?我要先去找二嬸告一狀,求著二嬸重重懲罰了那些刁奴,也免了老太太這場氣怒。」
曹媽媽被春歸這番裝糊塗的話堵得直瞪眼,心窩子裡像被塞進了一塊生鐵,硌得她連喉嚨都覺悶痛了,一忽又覺滿嘴巴的鐵鏽味,只恨笨嘴拙舌對手又皮糙肉厚不知廉恥,曹媽媽簡直痛心疾首:真不知沈氏在哪裡挖來這麼號妖聲怪氣的貨色,不但魅惑了大爺,就連老太太也被這孽障的嘴臉給蒙蔽了。
春歸像沒察覺曹媽媽就快因為氣怒撒手人寰了,仍在蘭庭原本建置的這間半成品廚房打轉,一邊兒說著需要的物用,
擺明壓根不理會曹媽媽的勸阻。
圍觀的僕婢們面面相覷,不少都意識到了曹媽媽的外強中乾,新主母因為流言蜚語謗毀纏身而惶惑憂慮的情景根本沒發生,老太太似乎也沒有要追究責罰的打算,這說明什麼?說明大奶奶雖然家世低微,但一來性情強硬並不好惹,二來好像靠著這張臉以及沈夫人的助力還真能站穩腳跟,連曹媽媽都無可奈何,她們再對著幹豈不只有炮灰的結果?
於是僕婢們漸漸散去,並下定決心今後閉緊嘴巴,干好自己的本份工作。
唯有一個曾經對和柔「無端」獲斥因而滿懷同情的僕婦,這時非但不退反而一步上前:「大奶奶,不是老奴多話,您也真該收斂著些了,看看把媽媽都氣成什麼樣了?老奴可從沒見過像大奶奶一樣的新婦,進門就敢把乳母一頓頂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