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忍不住替趙大爺大聲鼓掌,十分崇拜這位不向惡勢力低頭並且有效反擊的英雄氣慨,當然不忘轉臉去瞧朱大舅被反威脅後的嘴臉,只見他終於是拍案而起,伸出根顫抖的食指來衝著外甥的鼻尖,活生生演繹了一番吹鬍子瞪眼的惱羞成怒之態。
「你、你、好個狂悖不孝的小子,虧得你舅母聽說你被沈氏算計娶了個不像樣的女子進門,上趕著為你打抱不平替你挽回和晉國公府的姻緣,你竟然敢……」
蘭庭的神色終於有了變化,蹙著眉頭,然後轉身就走。
把朱大舅晾在當場半天回不過神來,好一陣子才氣急敗壞道:「三妹你若在天有靈,睜眼好好看看你生了個什麼逆子,狂妄不孝還貪圖美色,我朱家從此沒有這樣的外甥!」
渠出往地上「呸」了一聲,也轉身飄走。
飄著要比走著快,渠出先一步到了內宅上空,俯瞰了一下,正見春歸一腳跨進躊躇園的院門兒,她也不急著提醒,悠哉游哉下去看熱鬧。
春歸是被蘇嬤嬤請來,途中時就已經聽說了是朱夫人的嫂嫂,她該喚為大舅母的長輩正在老太太院裡說話,老太太想著春歸還沒有見過這門親戚,這才讓蘇嬤嬤來請。春歸併不奢望未曾謀面的大舅母會對她和藹可親,只不過當到躊躇園,一眼瞧見剛才和曹媽媽竊竊私語的婦人也在時,立即想到了這位恐怕就是大舅母的隨從,有曹媽媽起先的一番痛訴,想必大舅母已經把她認作了妖婦,十分「禍國殃民」,更加不可能有好臉色了。
春歸暗嘆一聲,心說再是如何艱難,這都是躲不過的關口,誰讓這位是趙大爺的嫡親舅母呢?從血緣關係來論,是比沈皇后還要重要的親長,難堪就難堪吧,只能
硬著頭皮挨過去,好在是她畢竟不和大舅母生活在同個屋檐下,大舅母總不能日日對她鄙斥挑剔,轉過身就清靜自在了,至於今後怎麼讓外家認同她,那應當是趙大爺去傷腦筋的問題春歸可沒有事事充當先鋒的覺悟,尤其是這件事她根本無能為力。
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春歸用力呈現出笑臉,一進門便恭恭敬敬地沖人見禮。
春歸低垂著她那張極其容易遭到女性長輩嫌棄的臉,自然不能打量觀察大舅母的眉眼,視線所及只有一條綠地錦羅質的馬面裙,裙用金線繡著八寶流蘇的紋樣,這華美的裙下露出翹翹的鞋尖。
她並沒感受到如芒在刺的視線,春歸想:大約又被人視若無睹了。
像是為了彌補春歸不能打量觀察對手的不利情境,渠出好不容易仗義相助一把,她脆生生的描述大舅母的長相:「眉毛又細又短,但描得黑長;腫眼皮小眼睛,看人時相當銳利;臉有點長,不知是不是故意拉長了;鼻子又直又挺像把匕首;薄嘴唇,尖下巴,鼻子底下長著顆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