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幽館就座落在西北角門裡大約兩百多步的地境,白牆四繞青竹周護,翠障間隱隱可見繡樓居中,但劍碧卻是往東側一拐,走的是和繡樓相離的方向,過了一座月亮門,漸聞笑語之聲,原來女孩兒們是在一個四周種植
蘭花的亭台里聚會,春歸一望,她的小姑子蘭心妹妹穿著一身桃紅襖裙,正笑吟吟的和身邊正襟危坐的小姑娘說著什麼,那姑娘看妝扮已經及笄,顯然比蘭心妹妹年長,卻是不笑不語的,周身透出一股端方的氣勢,似乎幾分格格不如的威嚴。
不看臉的話竟像是隔了一輩的人。
這位坐在貴客位的姑娘是什麼身份春歸無從猜測,但她意識到兩道刺探的視線,一回應,只見是另一位也已及笄的女孩,淺水粉的白領襖衣上繡著綠蔓卷,一條大紅底色花葉繡裙,絹秀的眉眼,雙靨燕脂抹得勻透,很標緻的長相,但不知為何春歸總覺得她目光閃爍,且似乎還帶著幾分莫名的驚異。
這些女孩除了自家的幾位,春歸是一個也不認識,此時也覺察了蘭心妹妹不像遇到什麼應酬難題的樣子,正疑惑著這位請自己走此一趟的用意,又見丫鬟劍碧竟然如同換了一張面孔,哪裡還有一點恭敬的態度,昂首挺胸翻著一雙白眼仁,粗聲粗氣留下「在這候著」幾字,便丟下她往亭台里走,也不知低聲和姑娘們說了什麼,蘭心妹妹漫不經心撇了一眼過來,照舊和她的客人歡聲笑語。
不懷好意得相當明顯,春歸忍不住暗嘆一聲。
趙大爺的話千真萬確,一點不帶誇張,他這位一母同胞的妹妹果然人小鬼大傲慢刁蠻,怕是只有趙大爺這兄長才能馬虎降服得住。
春歸倒不至於和自己的小姑子斤斤計較,換個場景受幾個白眼幾句奚落她完全能夠大度寬容,只是蘭心姑娘當著這麼多客人的面對嫂嫂如此輕慢,她或許還自鳴得意,以為唯有春歸受人恥笑,全然不察損辱的是京城趙氏的整體門楣,尤其她自身受損最重。
刁蠻跋扈不敬長嫂可落不著好名聲,論是多麼尊貴的出身就連本朝公主貴為帝女,可都得屈服於恭順孝悌的德范之下,不能隨心所欲太過張揚。
被人算計了還不得不為對方打算,春歸覺得自己好像的確憋屈,她可沒有逆來順受的覺悟,但誰讓欠下蘭庭不少人情呢?
親小姑,二妹妹,這回我就心甘情願替你圓場了,但你最好不要再有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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