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歸擅長的便是說故事,但這回的故事卻是她急中生智憑空編造出來,為了增加趣味性也只能在語氣的抑揚頓挫上下足功夫,說了一段免不得稍作停頓杜撰下文,但就這樣還能引起姑娘們的興趣,有一個年紀還小和蘭心妹妹不相左右的閨秀便忍不住問:「後來呢?」
她也想知道京城的女孩兒和汾陽的女孩兒差別多大。
「族姐的閨交倒是說了不少京中的景致,如那些規模宏大的佛寺道觀,又如唯有京城才有的紫禁城,但對小姑娘而言,並不關注這些,是以咱們追問著日常消遣,諸如除了元宵燈會尋常能不能出門亂逛呀,父母長輩準不準出門的時候騎馬呀,還有據說是京城裡的一個文人,寫的雜記話本里記錄不少鬼怪妖魔,不知族姐的閨交有沒有見過呀,甚至還有個姐妹問起閨交看沒看過美猴王,到沒到過花果山……」
「花果山是在東勝神洲,又不是在京城,還有你們難道不知『子不語怪力亂神』,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妖魔鬼怪?!」竟然連蘭心妹妹都聽了進去,表示汾陽的姑娘們也太異想天開了。
「可不是這樣,但我們那時又哪裡明白京城和汾陽景致習俗雖有不同,但閨閣女孩兒卻都是被養在內宅,原本也沒有多大的差異呢?姐妹們七嘴八舌,說起來咱們所見的一位奇人,反而是族姐的閨交竟然沒有見聞過的怪異,讓她很是驚嘆了一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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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渠出藏丹
悶養在內宅的大家閨秀,論來生活乏味甚至比尼庵廟觀也過無不及,對於奇人異事都存在天生的好奇心,於是在座者全都聚精會神興致勃勃,春歸眼角餘光所到的那一圈兒,發現只有陶表妹眼眸里凝斂著根深蒂固的冷意,顯然對她繪聲繪色的講述毫不關注,滿腦子仍在計劃著怎麼讓蘭心妹妹遺臭萬年。
春歸很詫異,不明白這兩位乳臭未乾的丫頭之間什麼時候結下了血海深仇,但她這時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陶芳林身上,剩餘一小半故事還是需得講下去的。
「是我們古槐集上的一個人,尤其愛惜他的一把長須,不知怎麼的突然脫落得一乾二淨,他十分沮喪,曾經兩載沒有出門,到底也沒重新養成一把美須,於是便不知從哪裡定製了幾套假須,染成赤、橙、青、紫、藍五色,裝進布袱里懸在腰上,每走十步,便換一種色彩的假須帶上,行為相當詭異。」
眾閨秀想一想那人瘋癲般的作態,都覺荒謬可笑,並不在意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果然只當作笑話來聽。
「那次聚會,我們沒聽著什麼京城的稀罕事,倒是讓京城的客人聽了一件汾陽的笑話,事後便有人問那族姐,既然京城來的貴女也不見得比我們懂得更多的見聞,族姐又何必請了她來專程炫耀呢?族姐回應道,誰說我是為了炫耀?是真有閨交遠道而來,方才設宴款待以盡地主之誼,原是你們誤解了才是。我們這才省悟,族姐也是在京城長大,後來才隨族伯回的汾陽,當然明白我們以為的那些奇聞詭事莫說是在京城,世間任何一處怕也難見,她知道無論京城還是汾陽,閨秀見歷並無多大差異,又怎會想到利用閨交炫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