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是決心要和費嬤嬤好生理論了。
也幸虧費嬤嬤雖說對和柔有種天然的偏袒傾向,到底是把內訓女范奉為神旨的板正人,春歸這一據理力爭,她便立時自省錯責,沒再堅持重懲嬌枝,只是還不忍見和柔身受重責,詢問道:「那麼大奶奶打算如何處治和柔?」
「此事論來是婢女間的爭執,也便當作下人間的鬥毆爭吵處辦就是,又並未造成任何損傷,我以為小懲大戒也就是了,並無必要鬧去二嬸跟前,惹得闔府上下議論紛紛,且眼看新歲在即,若為這點子小事大動干戈,又是鞭笞杖責的又是發賣人口,也不是興家安宅之道,按我說,便把嬌枝和柔各罰一個月的俸祿便罷。」
費嬤嬤顯然鬆了口氣,臉上有了笑容:「大奶奶仁慈。」
春歸看看畫屏,見趙大爺仍然沒有半點動靜,應當是並不反對她的意見,便懶懶的頷首道:「那這件事就這樣辦罷,天晚了,又寒涼,嬤嬤被煩動起身在這裡站了許久,雖說是在暖閣中不至於受風寒,想必也早就覺得疲累了,快些安置歇息才是。」
說著話她便先就出了暖閣,沒搭理趙大爺還要不要親自出面教育幾句兩個不省心的侍婢,只是大奶奶原本以為自己經過這番折騰勞心勞力一場,回到溫暖的被窩臥於柔軟的床榻必然便是倒頭大睡,奈何睡意卻無影無蹤,怎麼翻騰竟然都無法喚回,這讓春歸怨氣橫生寬容大度個鬼,就該把那兩個始作俑者重重懲罰,至少得一連幾個晚上不許睡覺,讓她們也嘗嘗失眠的滋味。
忽然又聽隔門「吱呀」輕響,春歸先還以為是在外間當值的菊羞,轉過身來卻沒睜眼,只嘟囔道:「阿菊也睡不著了?咱們兩可真算難兄難弟,來來來,上床和我同病相憐一會兒。」
果然便感覺有人坐上了床,而後便聽見了一個男人的嗓門:「輝輝。」
春歸幾乎是「騰」地一下坐起,見鬼般瞪著帳子裡黑乎乎的一團人影,張口就是一句:「大爺怎麼過來了,難道不用挑燈夜讀?」一聽就是怨氣譏聲,滿腹的火氣未消。
蘭庭不由扶額:「娘子這麼大的怨氣,為夫哪還顧得上挑燈夜讀呀,再不來息火,斥園說不定都得被焚為灰燼了,那麼為夫豈不成了無家可歸?」
她要是就此和他生份了,把隔閡壘厚加固,他怕就永遠要失去這麼一位親人,也可以說是無家可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