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韋大娘子終於是放開了春歸的手,竟「砰」地一聲膝跪在地。
驚得春歸連忙摻扶:「娘子不用這樣,我之前已經對青萍說過,今日依然還是用這話安撫娘子寬心……」
「我知道皇上已經下令讓廠衛徹察,然而當初外子附逆之罪,正是廠衛之中被宋國公府籠絡收買的人手捏造陷害!外子死得實在冤枉,馮氏一門怎能忍氣吞聲?我這裡有一封血書,只望顧娘子能轉交趙君,我們不求其餘,只望行惡者能罪有應得,莫讓外子枉死。倘若這回天家仍然不能替馮氏一門主持公道,那馮家子侄女眷必將自絕於承天門前,以滿門之死狀告施暴行惡之人!」
春歸手扶著韋大娘子,眼睛卻看向屋子裡站著的一個男子,他似乎滿懷羞愧無地自容,神色間又是焦灼又是悲憤。
「娘子請起。」春歸看著那男子嘆息道:「若馮公在天有靈,聽聞娘子及令郎皆抱死志,怕也是不能安心前往黃泉幽冥。」
男子似乎一怔,然後抬頭正對了春歸的眼睛。
春歸沖他頷首,明顯示意我能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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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情之一字
斥鷃園裡突然來了一位趙大爺之外的男子,雖然說這男子只有春歸才能見到,但她多多少少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不大願意和這魂靈在小後院裡交談——畢竟此處正對著她和蘭庭的臥房,臥房裡自然不少私人物品,不是貼身心腹婢女尋常都不讓進入的,更何況一個陌生的外男。
所以春歸便拿著書,一逕往怫園裡走,讓梅妒和菊羞自己去逛玩,這才謄出空來和疑似前恭順侯的魂靈密談。
但沒想到的是春歸反而先遭到了魂靈的質問:「你是誰,為何你能看見我?」
春歸瞅著兩個丫鬟站在聽不見交談的地方,從樹上折了枝條編提籃玩兒,她悠悠閒閒地翻過一頁書,卻用眼睛細細打量著面前的魂靈。
看上去比韋大娘子保養得還要年輕些,果然不像是憂國憂民的「棟樑」,一看就是養尊處優又遊手好閒的膏梁紈絝,不過眉宇間透出幾分嚴厲威勢,讓他看上去還算一本正經。
「還是稱謂你恭順侯似乎更加方便?」春歸不答反問。
「隨你怎麼稱呼吧,我是馮莨琦。」魂靈表示稱謂什麼的一點不重要,但表明身份是必要的,這樣才能讓接下來的對話顯得更順暢些。
「我是誰相信侯爺已經清楚,需要申明的無非我是凡人,並非什麼妖魔鬼怪,至於我為何能夠看見魂靈,這個解釋起來可又是一番有如江河湖海的廢話,相信侯爺其實也沒有耐性當真細聽。」
「那好,我只想問你想幹什麼。」
「侯爺枉死,心存妄執不能往渡溟滄,過不了多久便會魂飛魄散,我同情侯爺的遭遇,所以想知道你有何妄執,若能替你消除,也是功德一樁。」
馮莨琦聽說「妄執」「溟滄」四字又是顯然的一怔,黑而直的眉頭不由緊緊蹙攏:「你說你是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