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直知道陶大人和太師府的交情,不過陶大人行事也很有分寸,比如上回王久貴一案,我借用了他的下屬,他事後就向皇上毫無隱瞞稟明,這回向我泄露案情,也是得到了皇上的允准。」
聽蘭庭這樣說,春歸才輕輕鬆了口氣。
東廠和錦衣衛實在名聲在外,像她這樣的平民百姓看來,簡直比妖魔鬼怪更加可怕,所以就連她都知道廠衛辦案嚴禁打探的戒律,實在擔心蘭庭和錦衣衛的這位鎮撫使如此交好會留下後患無窮。
「可皇上為何會向你泄露案情呢?」
「皇上知道我為軒翥堂家主。」蘭庭說道:「所以我在皇上眼中,絕不是普通的一屆新科狀元。」
「皇上想要知道的是軒翥堂趙氏一門,乃至於趙氏一門的門生故舊對於此案抱持的見解?」春歸問。
蘭庭很滿意春歸的敏銳:「皇上不願廢儲,是以打心裡就不願相信此案和太孫有直接關聯,但是皇上已經對宋國公府心上忌防,不過高家畢竟和太孫息息相關,皇上心中還有猶豫,這個時候就需要摸察朝野上下達官顯貴的傾向,畢竟皇上並非先帝,甚少乾坤獨斷,更何況就連先帝,也不是全然聽不進諫言。」
「可是,為何皇上不直接在朝會抑或廷議上垂詢呢?」春歸仍然有些迷糊。
「因為那樣一來,就沒有餘地了。」蘭庭十分有耐心同春歸講解朝堂上的規例
行則:「一旦舉行朝議、廷議,就必須作出聖裁,皇上在還不能定奪之前,不會如此草率的召開朝議、廷議,比方皇上最終決意寬赦宋國公父子,那麼在舉行朝議、廷議之前,就會在人事任免有所改動,才能掌握主動權。」
春歸有些明白了:「看來根本就不存在完全從諫如流的君主啊。」
「當然。」蘭庭莞爾:「就像真正一心為公的官員也只是少數個別一樣。」
「所以逕勿才會這麼忙碌,意會太師府的門生故舊們此時稍安勿躁,切切不可提及廢儲之事?」春歸覺得自己經此點撥仿佛又再通透許多。
「是。」蘭庭挑著眉,笑意更深,也實在有些驚嘆春歸的一點即透,心說她若是個男子,混跡官場完全不在話下,說不定也能成為他的盟友,不過當然還是賢內助的關係更讓蘭庭慶幸,畢竟盟友易得,賢妻難求,趙大爺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是在沉湎女色。
「逕勿斷定皇上這時未生易儲之想,如果因為馮公一案牽連太孫,只能導致皇上連宋國公父子也一併保下,所以,不如單只針對宋國公府,先除這一禍害。」春歸再接再勵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