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堂堂太師府的嫡長孫誰敢下這樣的狠手。」春歸笑道。
但她突然感覺蘭庭的情緒就此消沉。
直到穿好中衣,披上外裳,蘭庭才又開口:「那是母親第一回 對我實行體罰,也是唯一一回,從那之後,祖父便不再讓母親干預我的教養。」
春歸併沒料到蘭庭還會回應,措手不及之餘,心也提了起來:「母親?這……是為何?」
浴室閉悶,浴室之外才有清風徐徐,月色照亮一半的庭院,卻不能照清晰牆角盛開那一叢白玉蘭,他們站在月色底下,春歸一直沒有鬆開蘭庭的指掌,往事或許是沉重的,尤其對於有一個人已經生死永隔,抱怨不能抱怨了,最好的方式或許就是淡忘。
可是忘記也是艱難的。
「三舅舅的兒子,有一個叫做朱流玉,和我年歲相當,那時正是淘氣的時候,一回去外祖父家,朱流玉夥同他的僮僕想把我騙進一個泥沼,被我識破了沒有中計,他們還糾纏不休,我不耐煩,就推了朱流玉一下結果讓他摔了一身泥,母親就是為了這事用竹板抽打我的小腿,是她親自執罰。」
春歸:……
淘氣玩鬧的年歲,應當尚未啟蒙,縱然朱夫人責怪蘭庭以暴制暴的不當行為,但怎能下這麼重的手?春歸於是想到了馮莨琦的話,關於朱夫人護短,為了維護兄長的所謂名譽才引發後來的一起變故風波……
丈夫沒有兄長重要,兒子也沒有侄子重要了麼?
春歸沒有辦法理解這樣一種親疏遠近。
但不是所有的傷痕都能通過安慰撫平,易得癒合的,也就不難遺忘了。
「我從此多了一個仇人。」春歸選擇另一種方式。
「哦?」
「朱流玉!」
「輝輝這是遷怒吧?」
「我就遷怒了,聖人言,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作為女子我遷怒下怎麼了?」
蘭庭難得哈哈大笑。
春歸也莞爾道:「忙了大半日,我也忍不住要潔癖潔癖了,逕勿先去安置。」
蘭庭還沒回過神來,就見春歸再入浴室,然後是門栓落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