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半截蹙眉道:「你這是從哪裡聽說的?」
「是湯仵作親口說的,這湯仵作可就是給樊大一家驗屍的人,原來他和小道長從前兒就認識,喝了好幾餐酒的交情,我家二閨女不是嫁去了楊柳鋪?就是湯仵作住家的那一片兒,我二女婿的大姐夫還剛好是湯仵作的鄰居,兩街坊也是時常聚在一處喝酒吃肉的,這些話就是湯仵作親口告訴的親家姐夫,那還能有假?」
「這世上哪還真有鬼魂兒?」一個看客頗有些心虛的質疑。
眉半截卻道:「還真不好說,要論來,樊大什麼人宋國公又是什麼人,看宋國公連施推官和狀元郎都敢辱打的,樊大就算一家被害也是白死!誰曾想這回皇上就偏要追究了,指不定就是神佛有知,才讓宋國公遭受報應,天上既有神佛,陰冥就自有鬼魂。」
那街坊也說道:「這話有理,宋國公這樣的貴族只能由神佛降罪,咱們這些平頭百姓可沒那大福澤擺脫陰魂糾纏,你們看看大黃不就受了報應?樊大還活著的時候,可沒少受他的欺負,我記得有回樊大家的小子被大黃的狗咬了,大黃反而還訛了樊大一筆錢,就更別提樊家起火,他就敢見死不救,就盤算著等人一家燒死了他好霸占樊大的宅基!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官府斷他罪犯詐偽,處一年半徒刑,大黃懶成啥樣咱們可都知道,這年半的勞役徒刑可有他好受了。」
這街坊雖說也住柴胡鋪,但家在七弄,距離樊大家有些距離,從沒欺辱過他,所以說這話時並不心虛,但在場眾人可有不少都辱罵過樊家人,雖則是大黃剛受懲時,他們也都興災樂禍過,可如今一和陰魂糾纏四字聯繫起來,哪還能興災樂禍起來?
神色就很有些陰沉了。
眉半截這會兒子就越發具備優越感了。
他非但沒有欺辱過樊家人,甚至連樊二當年的賣身錢,他都以借貸的名義強行塞給了樊老爹,沒占樊家絲毫便宜,就算樊大陰魂不散要為禍鄉里,怎麼也輪不到他的頭上,於是這時也不妨說幾句風涼話:「所以說啊,做人的確不能昧著良知,論來咱們都是平頭百姓,莫說權貴豪勛了,就說市井裡的青皮光棍哪個咱們敢惹,一樣的人就該彼此照應才是,可偏有那些人,看著還有更加軟弱的,就專挑老實人欺辱打罵,不把人當人看,好像就能顯示得自己有多高貴一樣,殊不知世上還真有因果報應,冥冥之中鬼神都睜眼看著呢,種惡因得惡報,沒一個跑得了。」
於是乎今日的柴胡鋪,很快便有流言四起,大傢伙扳著指頭一盤算,要說把樊大欺辱得最狠的,可不就是鐵匠鋪的陳麻子夫妻,樊家遭至天譴連累四鄰那話可就是他們挑的頭,要不然何至於但凡哪家倒霉招禍的,都尋樊大一家的晦氣?
冤有頭債有主,先看陳麻子會不會遭報應吧!
心慌意亂的還有個孟羅漢,他雖是擺的包子鋪,往常禮佛問道的事可虔誠得很,原本就相信因果報應的說法,一想到自己是受了陳麻子的蠱惑才把樊大一家視為罪徒,逮著機會就欺辱打罵,要為這個反而受到報應,那豈不是冤枉得很?
立馬就找到了陳麻子:「樊大陰魂不散,可還記恨著咱們對他一家的欺凌,說來我之所以厭惡他們,可都是聽信了你的話,我和他家沒仇沒怨沒來沒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