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魏國公這樣的老狐狸看來,蘭庭縱然三元及第才華橫溢,可畢竟是個涉世未深的後生晚輩,正因為魏國公老謀深算,才難免過於自信他的一番天衣無縫的布署,覺得就算親自出面試探,也不至於引起蘭庭的猜疑。
「他今日試探的意味並不明顯,明顯的倒是拉攏結盟。」蘭庭在這件事情上並不願草率就下判斷,繼續對春歸說起魏國公那層更加明顯的意圖:「沒說太孫和這兩起命案相關,不過對於宋國公高瓊父子的張狂無忌卻大加指斥,又暗示我皇上也曾問他的見解,他是竭力支持徹察嚴辦兩起命案,又十分真誠的提醒我,正因皇上已經痛下決心究懲高家,只怕太孫非但不能體諒皇上的苦心,還會更把軒翥堂趙氏尤其是我視為眼釘肉刺。」
春歸嘆息道:「這用意的確已經十分明顯,無非是提醒逕勿不能心存饒幸,想要自保,只能設法促
成廢儲。不過他意圖雖然明顯,卻並沒直言,反而逕勿若把這話透露出去乃至被皇上聽聞,倒顯得居心不良了。」
「魏國公既然顯明意圖,當然不怕我張揚開去,他有自信不被皇上猜忌,勢必是早已做好了鋪墊布署,不過他應當想不到我會洞穿他的意圖,他要的只是我領他的人情,日後真有直接拉攏的必要時,這一鋪墊就能發生作用。」
意思有些迂繞,不過春歸還能聽懂:「這就是說,不管逕勿是否篤定魏國公為幕後真兇,有一件事情現今已經篤定,那就是魏國公確然有意廢儲,且一定會支持某位皇子奪得儲位。」
蘭庭似乎也決心把有的事在今晚對春歸進一步說明:「但仍然敵友未明、陣營難分。」
「這怎麼說?」
「我還沒法看清魏國公。」蘭庭道:「事實上太孫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如今更是已經顯明決非明君之質,所以起意廢儲的人也不全是奸邪,我甚至已經開始計劃當時機更加合適時,說服許閣老也一同上諫皇上重新考慮儲位,且在我看來,許閣老包括沈閣老也並非如從前一樣堅定中立,魏國公縱然是老謀深算,憑其一貫的作為也並未顯出會成第二個高家,論來我對他的防備心,甚至不及對安陸侯更重。」
「也就是說如果要讓逕勿在秦王、八皇子、十皇子中擇一而輔,十皇子是最先被剔除的人。」春歸道。
「的確。」蘭庭用下巴頷磕了磕自己的手腕:「秦王雖缺剛毅,但此時看來性情還算仁厚,八皇子年歲還小,但至少也能看出性情並不像太孫一般乖戾,要若魏國公鄭秀所圖並非專權壟勢把控朝政,還有幾分是以社稷為重勵圖改制的志向,並不是說我們與他就一定為敵。」
「逕勿與五、六兩位殿下交好,難道就沒想過……」
「私情歸私情,不能和國政朝綱混為一談,尤其是當我現在還不能斷定馮公遇刺、樊家滅門兩起案件的幕後真兇時,究竟輔從哪位皇子更加不能輕率,不過這其實也並不用急於一時,謀儲原本就應放在廢儲之後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