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四娘抬起眼瞼,眸子裡分明透出幾分神采,只嘴上還喃喃地道:「我要仔細想想,讓我再好生想想。」
「你確該好好想想了,別只顧著悽惶哭啼,白瞎了一雙眼睛而已。」
把謝四娘一番勸誡敲打,易夫人才又提起了另一話碴。
「顧姨娘竟然暴病身亡了?」謝四娘也是同樣的驚訝。
聽易夫人問起長房妻妾之間的密隱,謝四娘蹙著眉頭:「顧姨娘浮浪輕佻,時常挑唆生事,大約也只有大伯娘能容忍這樣的妾室,我記得有一回,顧姨娘頂撞大伯娘,多少婢女都親眼目睹,她指著大伯娘的鼻子破口大罵,說大伯娘害得她小產,又時常暗地裡苛虐折磨她,哪家的妾室敢像她一樣張狂?偏是大伯父縱容她,竟聽信她的話,以為是大伯娘故意設計激怒顧姨娘,反將大伯母訓斥一番。」
春歸暗忖:這事倒是聽顧纖雲說過,只不過錯責的一方大有分歧罷了。
「要說大伯娘有那決心,堅持遣歸顧姨娘,韓家也不是好欺的門第,大伯父縱使不情願,也扛不住岳家施壓,大伯娘又何必謀害顧姨娘的性命呢?在我看來,大伯娘正是太過在意賢名,生怕旁人誹責她妒悍,更兼著大哥體弱,大伯娘也無心顧及其餘,不得不一忍再忍,由得顧姨娘挑釁罷了,橫豎老太爺再是護短,還重視著韓家一門姻親,大伯父又是世子,老太爺怎麼也不容大伯父寵妾滅妻,任是顧姨娘再怎樣生事,大伯父也不可能休了大伯娘把她一個妾室扶正,大伯娘就是受些窩囊氣而已,怎麼也不會把顧姨娘視作威脅。」
謝四娘想想又道:「橫豎我是不信顧姨娘被大伯娘害死這話,老太太這樣不管事的長輩,有回都被顧姨娘氣得火冒三丈,切結書都讓人寫好了,還是被大伯娘攔了下來,說得先問過大伯父,大伯父那回是領了臨差去了熱河,回來後在老太太院子裡跪了足個時辰,才保住顧姨娘沒被遣歸,老太太真要鐵了心,大伯父照樣不敢違逆。就是那回,大伯父把顧姨娘好番教訓,冰天雪地的讓顧姨娘跪在老太太門前請罪,老太太雖說心軟了,顧姨娘也是大病一場,大伯父隨即又接了差遣離京,大伯娘真要害顧氏,那回她就掙不出命來。」
「顧姨娘這樣受寵,怎麼就沒個一兒半女的?」春歸向謝四娘求證。
「聽說是小產後傷了身體,所以一直無孕,但我嫁進程家時,相隔這事故已經過了十年有餘,具體如何我也不大知道,但要說大伯娘害她小產……橫豎我是不信的,大伯父又不是沒有庶子,多一個少一個的哪算威脅。」
謝四娘忽然又一巴掌拍在膝蓋上:「對了,我想起來風聞另一件事,似乎顧姨娘抬進英國公府不久,原本和她定親的人,還說要告英國公府強占人妻,但也不知真不真,也有僕婦講無非就是顧姨娘的家人想要多訛些錢財,才捏造了這話,大伯父給了錢,這件事就不了了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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