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歸不和婢女搭腔,青萍卻笑著問了一句:「未知姚娘子今日宴請還有哪些貴客?」
「沒有哪些,只有吏部右侍郎府上的徐娘子。」
這已經是尖臉婢女第二次用言語直接把春歸摒除在「貴客」之外了。
青萍穩重些,不至於因為主人受到輕視露出憤憤不平的形容,只笑著又道一句:「姚娘子來太師府親自相邀,雖說了只是普通的閒聚雅會,沒想到還真不是謙辭。」
溫家這小丫鬟真沒長多少心眼兒,聽不出青萍的言外之意,抬著尖尖的面頰道:「我家二奶奶一貫不喜熱鬧應酬之事,來往交好的官眷也盡都是文雅好靜的淑女,如徐娘子一般,可是漳州徐門的嫡出閨秀,夫家申門,更是福州府的一等門第。」
青萍因為陶夫人及春歸雙雙受到怠慢,著實看不慣姚娘子的氣焰囂張,有心再搶白溫家丫鬟幾句,但被春歸淡淡看來了一眼,青萍還是立時就忍住了怨憤。
春歸是因福州申門四字,心情更加有如跌到了谷底。
她的父親正是因為福州申翃相邀,結果遭遇倭亂而不幸,雖說這是件意外不能遷罪福州申門,但春歸一聽這個地方和這一姓氏,就會傷懷父親的亡逝,她不願再與福州申門交道,倘若她一早知道了姚氏今日還請了申侍郎府上的女眷,必定會拒絕赴請——吏部右侍郎申適,正是申翃之父,曾任大同知府,故而申翃當年與父親一同經太原府鄉試中舉,因此相識相交,卻不料因太皇太后薨逝而耽擱了次年的春闈,申翃因事受父令歸祖籍福州,力邀父親同行,父親欣然應允。
這一去,卻與妻女天人永隔。
蘭庭三元及第的慶功宴時,申家女眷也來了太師府道賀,可春歸有意疏遠她們,所以只是打了個照面便尋了藉口迴避,都沒鬧清申家來的是哪些女眷,對於徐娘子也是絲毫沒有印象。
今日這場飲談看來卻是在所難免了,也不知姚氏是否心存故意,春歸就算再不想和申家人交道,但以為關於姚氏這隻葫蘆,還是很有必要看清裡頭裝著什麼邪藥的。
遊廊直接通往一處花榭,一面臨水,一面可賞菊圃,今日既是為了賞秋品菊,宴桌便設在了面向菊圃的一側,這個時候當然還不曾佳肴美食的張設,高桌上擺放的是各色鮮果,這頭一張小几,兩個麗裝少婦正在品茗閒談,一個自是姚氏,一個也只能是徐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