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作勢要起身。
「侄媳婦這幾日察核帳目,倒沒什麼看不懂的地方,但正因都看懂了,故而心裡極其疑惑,還望二叔母能為侄媳釋疑。」春歸也是開門見山,自然不會讓彭夫人一番自說自話的推諱就揚長而去。
她在彭夫人面前,從來就不得賜座,這個時候也是立在一旁,但神色間全然沒有謙恭的態度,說出來的話也更直接:「因著這些帳目,實在太多巧設虛記,藉此向帳房支取銀錢,然根本便沒有用在實處。」
春歸察帳,原本沒有拉著樨時一塊兒,但大姑娘這會兒子聽了堂嫂的話,神色也轉為凝重,忍不住翻看起那些帳目來。
「如重陽節前,二叔母向公中帳房支取百兩紋銀,用來添置各處陳設以及祭祀所需物用,帳目記載,購入不少珍貴器皿,可據賞具處管事提供的入庫帳本,只不過添置了兩件器皿,共計三十兩銀的價值,再加上其餘物用,竟總共有六十兩銀並未用作節日耗用;又如內宅僕婦月月所需的脂粉錢,經侄媳核實,也並沒耗用二叔母帳目上記載的數目,諸如此類甚多,侄媳統計得並不完全,然此半年之間,竟然都有逾四百銀錢的空帳了。」
這就是說彭夫人用各種名目向公中索取的銀錢,實則根本就沒有花耗在家用上,這筆錢的去向,帳目和事實根本不符,當然是被彭夫人截留。
證據確鑿,彭夫人卻是不慌不忙:「庭哥媳婦只是磨練見識,還沒有權力干涉家中內務吧?又是誰給你的膽量質問親長呢?」
「二叔母倘若不肯釋疑,那麼侄媳只好向老太太請教了。」春歸似乎胸有成竹。
沒想到彭夫人非但不受威脅,反而冷笑出聲:「這些帳目,老太太都已過目,庭哥媳婦質疑我貪占公中錢財,無異於質疑老太太包庇縱容,更甚至是質疑老太太才是主謀,你既然如此狂妄,那就放膽挑釁吧。」
再不肯和春歸多廢唇舌,到底是揚長而去。
卻說賞具處的那個媳婦簡
保家的,因著感激上回多得大奶奶的主持公道才保住了差使,原本也十分配合大奶奶察帳,卻沒想到大奶奶竟然會直接質問彭夫人,於是暗下里把她知道的隱情也一併透露給了春歸:「大奶奶有所不知,二夫人之所以膽敢明目張胆吞占公款,必定是得了太夫人的默許,實則是太夫人……需要補貼安陸侯府的需耗。」
這原本在太師府里已經是公開的秘密,要不然憑著蘭庭的機警,當然不至於完全沒有察覺,但他從來沒有清察過內宅的帳目,這自然不是顧忌著彭夫人這位叔母。
春歸其實並非沒有想到其中的內情,但見簡保家的竟然敢把話說得這樣直接,倒認為此人當真可用,笑著說道:「我有件事兒,想要托給你去張羅,未知你敢不敢去做?」
「奴婢多得大奶奶照庇才能保住差使,日後自然是聽從大奶奶的囑令行事。」簡保家的連忙示誠。
她本就不算彭夫人的心腹,因著簡保和大管家還算有些交情,才替她謀了個輕省又有體面的差使,也就是說簡保家的認真算來的話,站的是家主趙大爺的陣營,那麼她對大奶奶忠心就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更別說她還受著大奶奶的庇護之恩,理當知恩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