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歸卻不在意老太太對自己的好惡,甚至很不滿意渠出的稟報:「除了這些話,老太太和江家大太太就沒說別的了?」
「沒別的,只有這些廢話。」渠出嗤笑道:「大話連篇,好像圖個口頭痛快就真能傷敵無形了,我從前看著那蘇氏還算有幾分機謀,今日開了眼界,才知道她竟也如此愚狂,那江寶算什麼金枝玉葉,重話都挨不得一句了?惠妃入宮靠的還是沈皇后舉薦,連沈家這門名正言順的外戚都不敢輕慢著太師府呢,安陸侯府算什麼了不得的權勛豪貴,江寶還沒挨夠冷眼麼?安陸侯搖著尾巴上趕著要把孫女嫁去英國公府和魏國公府,人家連搭理都不帶搭理的,有這樣的金枝玉葉?真是自以為是得無邊無際了。」
春歸一點也不關心安陸侯府一應女眷多麼愚狂無知,她想要弄清楚的事唯有一件。
於是這日公然讓梅妒去喊了簡保家的來,這媳婦如今可謂三夫人手下的得力幹將,已經是靠實了庭大奶奶這棵大樹,聽喚,立即便放下手頭事務恭恭敬敬來了斥園,春歸都不待她膝蓋往下
略屈,便免禮賜座,這讓簡保家的受寵若驚,只挨著繡墩一點邊沿坐下,越發打定主意知無不言。
「今日喊媽媽過來,就是要問問媽媽對安陸侯府的六太太可曾熟識?」
簡保家的忙答道:「江六太太從前名喚和惠,原本是大夫人院裡的婢女,與和柔姐妹兩個一樣,都不是太師府的家生子,六太太從前兒甚得大夫人的信任,在和字稱謂的婢女中,與和淑可謂大夫人的左膀右臂了,只沒料到的是和淑本是家生子,結果竟被萬貴妃買通害主,倒是幾個外頭買的婢女更加忠心,和柔姐姐和婉殉主,和惠又自願替大夫人捧靈,以孝女的名義送葬,不然也沒有這等的幸運了。」
「這樣說來,婆母待和惠是極其器重的了。」春歸若有所思。
「大夫人在世時的確很是器重和惠,說來和惠的性情也最寬厚不過,那時候內宅中饋乃大夫人執掌,和惠在太師府里也是頂有體面的下人了,但一直遵奉大夫人的教令,哪怕是對待府里最粗賤的婆子丫鬟,和惠都從來不曾頤指氣使,奴婢記得一件事兒,那一年陝西大旱,不少災民湧來京城,太師府資助佛寺施粥,這件事大夫人交給了和惠協理,哪曾想府里一個婆子卻起了貪心,被察出來吞占善米私下轉賣,老太爺下令重懲,要把那婆子發賣,大夫人心中不忍,但雖經大夫人求情,老太爺仍然不肯寬諒罪仆,和惠於是想了法子,喚了個和她相熟的牙婆來,又給了私己錢貼補,那婆子雖被發賣到底也不曾受苦,還算賣去了戶殷實的人家,做著洗衣灑掃的活計,免了苦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