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骨子裡就是個自自傲的性情,入宮之後才為情勢所逼不得不做小伏低,不過打心底兒卻從來只把蕭宮令當作僕從看待,此時受這話一逼嗆,腹腔里簡直鬱火萬丈,燒灼得神智都有些不清醒了,態度便顯得幾分強硬:「顧宜人也太過小題大作了,三娘確然因著上回在太師府的爭執,昨日對她稍有衝撞,不過已經賠禮告錯,顧宜人怎能謗毀三娘跋扈不知禮數!」
「惠妃也不必焦慮,娘娘怎是嚴苛的人?娘娘情知如今多少公侯勛貴之家,尤其對女孩兒都是當為嬌客
寵慣,江姑娘便是刁蠻一些也並非不合情理,大可不必以罪錯而論,惠妃為娘娘的子媳,娘娘是以也沒把江姑娘當作不相干的人,所以才有了考較的念頭,奴婢說句逆耳的忠言,惠妃身為姑母,自是愛惜江姑娘的,可若寵慣得過了頭,尤其在大是大非上失教,那可反而無益江姑娘的日後了,太后娘娘今日並非追究昨日一場風波,惠妃不用擔心江姑娘會受責備。」
惠妃聽出蕭宮令在「昨日風波」幾字上略略加重語氣,心頭更是一沉。
難不成無憑無據的顧氏竟敢在王太后跟前指控她借刀殺人?!
想著太子妃高氏昨日意圖把周王夫婦一網打盡,惠妃頓時忘了她的一箭三雕之計,此時竟暗暗怨恨高氏「牽連廣泛」起來。
一個小小的妃嬪,當然無法阻止太后的詔見,就算惠妃姑侄百般不情不願,也只好走一趟慈寧宮。
宮門前,蕭宮令卻站住步伐:「惠妃在此稍候,請江姑娘隨老奴進見。」
「嬤嬤為何如此?」惠妃幾乎都要氣急敗壞了。
「娘娘只說召見江姑娘,並未允同惠妃入見,老奴理當先行稟告娘娘,稱惠妃實在不放心江姑娘一人進見,可娘娘是否允見惠妃尚不一定,所以老奴才請惠妃稍候片刻。」蕭宮令的應對十分合情合理。
「姑母,我不想去見太后!」眼見著就要孤身進見,江寶急紅了眼圈兒。
倒不是她多麼懼怕聖德太后,且一度還認為王太后並非皇帝「姑父」的生母,遠遠不及她家姑母尊貴威風,但寶姑娘畢竟只是個黃毛丫頭,強悍的外表下其實很有幾分怕生,這也是她回回入宮竟然願意在長樂宮龜縮不出的原因。且這段時間一連受挫,寶姑娘也隱隱意識到自己的威風還不足夠懾服眾人,就連顧氏都敢當面挑釁!
更不提昨晚她才答應了姑母暫時忍氣吞聲,可寶姑娘強橫慣了,實在不得如何忍氣吞聲的要領,此時未免擔心自己壞了姑母的計劃,萬一沒法讓顧氏死無葬身之地該怎麼辦?想到自己白受一場氣辱,顧氏卻照樣洋洋得意,寶姑娘就覺得天昏地暗生無可戀。
總之多少手足無措,就表現為一句「不想去見太后」的請求。
惠妃自然無法滿足侄女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