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悲憤,但好像忘記了這陰毒的計策確然是她這「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輕車熟路的伎倆。
「母親可得替兒媳作主。」彭夫人放棄了和色令智昏的丈夫對話,泫然欲泣的眼睛朝向老太太尋求幫助。
春歸皺了皺眉,緩緩吸一口氣。
彭二嬸一激動,踩了她的腳,且完全沒有放開的意思,好在二嬸的三寸金蓮力道有限,不過唾沫星子竟然也濺到了她的額頭上……她著實忍不住想躲閃了該怎麼辦。
「二叔母有話好說,莫逼祖母袒護,且還請二叔母落坐,勿再踩著內子的腳背爭辯。」明察秋毫的家主也發覺了他家娘子正在遭受「池魚之殃」。
二老太太看了蘭庭一眼,忍笑忍得唇角抽搐。
今日這場鬧劇,演著演著就成了老二夫妻兩個的對伐,還真算峰迴路轉引人入勝的,不過庭哥兒既然縱容他二叔如此興師動眾,想必也是有了決斷不會再息事寧人的了,又的確軒翥堂趙門的膿毒,也是到了根除的時候。
二老太太便津津有味的看起戲來。
她身邊的大老太太可就沒有這份閒心了。
自是沒有幫著兒媳攻擊兒子的道理,但仿佛此情此境也不能把兒媳往絕路上逼,老太太下意識想請蘇嬤嬤給予意見,奈何今日的公審蘇嬤嬤並無資格旁聽,只能守在堂外一側的遊廊底候令,連眉來眼去都不能夠,老太太只好自作主張了:「既是老二和老二媳婦私房裡的事,也不用在軒翥堂公議……」
「祖母,無論是二叔母施毒殘害二叔骨肉,又或是兩位姨娘謗害主婦,都不能稱作是二叔私房之事,且二叔今日召集眾族老親長軒翥堂公審,正是為了理斷孟姨娘險被毒害一事。」蘭庭當然不會配合老太太如此無稽的說法。
老太太無奈:「洲城也莫要單聽孟姨娘和玉姨娘的話便質罪你媳婦,這件事還得細細的察……」
「二叔母若不服罪,庭便再傳一個人證。」蘭庭看向僕從中除了人證外,唯一有資格旁聽的下人趙九:「煩勞九叔帶二叔母的陪房金鵲入內。」
金鵲二字一出口,彭氏仿佛被火銃擊中一般踉蹌著跌進了椅子裡。
春歸鬆了一口氣:彭二嬸終於落坐了。
蘭庭瞧見春歸如釋重負的神情,眼睛裡的笑意一晃而過,但神色仍然冷淡,平平靜靜看著濟濟一堂的族人,並不刻意盯著他的那位親叔父:「二叔與二叔母竟都不疑惑庭為何能早知今日諸多變故麼?庭並無未卜先知之能,實則是因僕婦金鵲的檢舉。」
大約二十餘日前,當春歸已經在渠出口中聽聞彭氏的種種計劃時,正煩惱應當如何破解,她便收到了一封未具名的密信,她欣然卦約,在柴嬸家中見到的人正是金鵲。
這大抵也是天道循環報應不爽吧,因為有了金鵲的檢舉,所有內情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揭曝,大大方便了蘭庭和春歸商量著針對種種陰謀布局,唯一的「疏漏」無法完全掌控則是,金鵲並不知道趙蘭心會打算趁這機會傷害蘭珎,以及把苦肉計施在心腹劍青身上,又比如趙洲城會利用趙遠城灌醉三老爺的細節也不為金鵲所知,但這些「疏漏」顯然不足以改變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