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這牙婆把手往膝蓋上一拍:「大奶奶真是問對了人,這起買賣正是小婦人經手,小婦人也還記得這樁事件。」
黎四嫂雖人稱四嫂,年紀卻和宋媽媽相若,十一年前已經入行倒不值得驚奇,讓春歸覺得驚奇的是她竟然還記得這一樁買賣。
「並不是小婦人記性好,著實這樁買賣於小婦人而言並不普通,那個雜技班子正好是租賃小婦人的宅子居住,所以小婦人還記得。」牙婆解釋了一句。
「原來如此。」春歸頷首,等著牙婆詳細述說。
「那雜技班子號稱張家班,是河間府景州吳橋縣人士,班主人稱張七,夫妻兩個祖上都是靠雜技班子討生計的,小婦人還記得張七夫婦有兩子兩女,都是打小學習雜耍,又養著三、四個徒弟,弘復元年的時候他們入京不久,張七的婆娘就生了重病
,那時他們還未能在京城立足,一時沒錢請醫,知道小婦人是做何生計的,就求著小婦人把他們的小女兒買進牙行去,好得些錢給當娘的請醫看病,夫妻兩個另外的三個兒女,都練成一身好雜技可以賺錢餬口了,唯有小女兒才剛剛起步,非但不能賺錢還得賴著爹娘養活,可官牙行慣例並不願收這么小的女童,小婦人見張七夫婦兩個著實艱難,才答應下來。」
並不待春歸追問,牙婆果然是知無不言:「原本多數人家都不願採買需要耗時耗力調教的僮僕,可剛好錦衣衛指揮使梁大人府上說是擇買僮僕,瞧中了張七的小女兒,就買了回府去。」
「是梁府的女眷擇中那女童的?」春歸問。
「這倒不是,是梁大人親自擇選的。後來張七的婆娘病症雖說有了好轉,卻實在不慣京城的水土,好不斷根,張家班並沒在京城久留,弘復元年年底就輾轉去了別處,大約三年前還是四年前吧,又有個胡家班找到了小婦人家裡,說是張七引薦的,想租小婦人的宅屋落腳,小婦人就打聽了一句,才知張七的婆娘到底還是病死了,張七又另娶了個寡婦,帶著張家班下了江南,賺了一筆錢,就不願意在外頭奔波了,把雜技班子交給了長子,他自己領著續弦回了吳橋。」
這事倒辦得順利,春歸示意青萍送牙婆出去,自然給了牙婆一筆酬金。
於是又在腦子裡召喚來英仙,把前因後果都跟她說了:「你爹娘當初把你賣給牙行確有不得已處,不過雖說他們也沒想到你日後的遭遇,你要真還記恨,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只是我卻不能幫著你報復你的生父,至多再替你打聽得你生父的準確住址。」
「那就有勞大奶奶了,待有了消息再告知我吧。」說完英仙就飄然而去了。
春歸琢磨一陣兒,決定讓柴生去尋胡家班主打聽,又讓姜東往柴嬸家中送了封信——自從紫鶯的死被金鵲揭穿,彭夫人也算受到懲罰,雖說蘭庭和春歸的初衷並非是為紫鶯復仇,但這也攔不住姜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