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算什麼萬不得已、緊要關頭?
不要說張況岜和龔敬宜,就連他自己,也不過就是區區縣令而已!
除非是……唐李杜聯想到一個可能,越發的冷汗直淌。
這就造成了他更加不敢反抗。
周王大發一場威風,終於順理成章接管了臨安縣衙,立時就把唐李杜和卜觀時軟禁待審,這番雷厲風行,對他來說可謂易如反掌,但對於眾多臨安縣的吏員而言,簡直就是翻天覆地的劇變!
消息很快傳了出去,連費聰聽聞時都覺得自己有如是在做夢。
什麼?請託他居中斡旋促成武家姑娘成為婁氏僱工,因為感恩圖報才助他察實了害死妹妹真兇的人,是周王殿下和趙副使?
世界頓時變得一點都不真實了,越來越不真實了。
還是劉里長聽說這震驚的真實後,恍然大悟——我說怎么小小桃源村的一起普通命案,竟這般巧合引來了國師高徒的關注,直接驚動省提刑司童大人插手,且分明童大人還對那趙郎君言聽計從……趙郎君原來就是趙副使啊,難怪了。
而後他的腦門就挨了一鍋鏟。
劉里長怔怔轉過身,看著手裡還拿著鍋鏟的婆娘,他親愛的彪悍的妻子。
「這樣說來,孩兒他爹你是真有望入仕了?」
世界一點都不真實。
但蘭庭終於見到了,依然活著的龔望。
他被鎖在死牢里
,是個清瘦的少年,或許原本不像這樣的清瘦,但數月以來的酷刑和囚犯生活摧折得他變得這樣清瘦,他的手腕和腳腕還有顯見的傷痕,但臉上的傷卻癒合了,所以竟然一點不損他俊秀的眉眼。
「金烏自西而升了啊,六月不曾飛霜,竇娥卻得昭雪。」龔望依然倚著堅硬又冰冷的石壁,攤開雙腳坐著,但神采飛揚。
蘭庭揚了揚手裡的紙:「你認罪畫押了?」
「我若不認罪畫押,就活不到現在了,我不怕死,但怕了受皮肉之苦,且唐李杜也好,張洇渡也罷,分明想把我置之死地,我只有認罪,才能盼到一線生機,很好,生機被我盼著了,趙副使,你能不能解開我的枷鎖,我太想伸個懶腰了。」
蘭庭滿足了龔望的伸懶腰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