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副使被劫,周王更有可能自亂陣腳。
這場突如其來的兇險,著實是讓料事如神的趙副使都覺得心慌意亂,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完全不像表面上那般沉著冷靜,全憑著一絲饒幸……他只能相信春歸至少能夠安撫劫匪,暫保一時平安,只要她還安然無恙,他就一定能想到辦法救她安返。
蘭庭良久才睜眼:「我們必須等證據,倘若能夠證實這起劫殺傷及殿下安危,關涉競儲,殿下便能憑金令徵調池州錦衣衛部察逮不法!這不同於調兵,自然也不會引發朝堂彈劾。」
他這話音剛落,便見轄理金堂村的保長沖了進來——
原來是昨晚被劫走的一員青壯竟然被釋,他是被蒙著眼送到了某處荒郊,那山匪竟然還給他留下了路資,他先是一路問回了青陽縣城,才租了一輛驢車趕回金堂村,摸出劫匪塞在他懷裡的一封書信,交給了被這起大案震驚親自來金堂村坐鎮的保長。
保長不敢私拆信件,連忙送給周王和蘭庭過目。
這封信正是春歸親筆所書,渠出在一旁看著,都能看出信中內容多為那頭目授意,大意是他們原本只想劫一筆錢糧及人手,結果刺探得有一幫過路的商賈正好在金堂村投宿,所以才綁走其中一人用以敲詐贖金,更沒曾想到竟然綁走的是個女
子,「肉票」生怕性命不保,出言威脅,自稱為趙副使家眷,而且還有周王同行!
劫匪當然就不打算只要五千金而已了,不但獅子大開口把贖金翻了幾番,還要求讓周王殿下親自去送贖金。
信末,春歸仿佛生怕周王見死不救,也擔心蘭庭會舍她而全大義,苦苦哀求蘭庭務必從旁勸說,她敢擔保劫匪只是圖財,不敢傷及周王毫髮,為了打動蘭庭,甚至還附了一首小令。
——字筆難盡憂惶。不盼誓約真白首,是盼君未忘。兩載齊眉舉案,豈忍青鬢即死別,莫只效君王。
渠出在旁看著都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了,這首小令當然不是出自那頭領的口授,沒想到顧宜人在那樣兇險的情境下,竟然還有心情詩賦傳情,她難不成是真在擔心周王和趙蘭庭會見死不救?
「我去!便由我去交贖金,我看那些山匪敢不敢殺了我!」周王並不在意春歸借小令規勸他的左膀右臂別只顧君臣之義,捨棄夫妻之情的事體,立時就要赴險救人。
「殿下若去,匪徒就敢殺人。」蘭庭冷冷說道,而後他也起身,腳下竟然一個趔趄,他扶住桌角才能站穩,好半天才等得小腿不再僵麻,過去打開隨身攜帶的筆盒,從裡頭取出一支鉛槧來:「內子借小令給我們傳達了關鍵信息,這還是一回我和她閒談時,聽她說起的機巧。」
經過勾塗,那首小令便只餘四字,渠出趕忙一看——不是齊王!
「不是齊王?」周王也看清了小令剩餘的四字:「那就定是秦王!」
「也不是秦王。」蘭庭丟了鉛槧:「內子想傳達的消息,並非只將齊王擇清,她既用密文告知非齊王,實則就是告訴我們這事雖然關涉競儲,但至少就眼前情勢看來,與齊王和秦王都並沒有關係,否則憑內子的才智,只消把那首小令稍作改動,完全可以確定告訴我們幕後指使正是秦王,內子只說『不是』,應當是那幕後人的名諱無法套用密文而又不被劫持內子的匪徒察覺,我以為,幕後指使應是魏國公鄭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