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能夠改變命定,他們一定能夠阻止日後的劫禍,天下必得太平,餘生定獲安好。
這是周王首回認真的考慮「餘生日後」。
而後他就收斂了笑容,愉悅的心情一點點下沉。
當他望見明河榭的花窗外,春歸遠遠的身形,剎那間眸底甚至有陰鬱浮現。
又剎那間恢復了清明。
「這裡沒有閒雜,顧宜人不用拘禮,我們之間也無需講究虛禮客套。」周王把免禮的話說得有些複雜。
甚至曖昧。
春歸短暫一怔後還是堅持行了禮。
周王的眼睛裡便又再浮現陰鬱,春歸持禮避目告座,她沒有察覺,但元亥卻有察覺,他的神色頓時端凝,眼珠子便一直盯著周王,他剛才才聽玉陽真君說過日後暴君的卑劣行徑,著實忍不住心中犯疑,因為在他看來,周王似對春歸……別有企圖。
不過周王並沒有閒話,直接詢問春歸「元亥可在」,好像又確心系正事的端方模樣。
元亥聽春歸問話,也就摁捺住了心中的狐疑,他答:「昨日玉陽真君讓我先去錢柏坡家中,錢柏坡宴後回府,召集黨眾商量的都是如何阻礙派選糧長之事,直到夜間回房,聽其內眷說起籠絡淮安知府方棟樑之事,錢柏坡才問內眷,難道沒聽方棟樑之妻陳氏提起
我已病故之事……」
春歸與元亥問答了一番,才向周王總結道:「錢柏坡之前的確計劃著籠絡方棟樑,打壓報復元同知,方棟樑也確然答應了,所以在淮安府政務上針對元同知加以為難,元同知與方棟樑爭執過不少回,方棟樑也聲稱會上奏吏部及督察院,斥批元同知不服上令,這樣一來,顯然不利於元同知的考評,甚至會遭貶黜。
而錢夫人之所以討好陶才人,是因方棟樑意圖讓女兒嫁入曹國公府,錢夫人知道陶才人極得聖慈太后青睞,所以才向陶才人引薦方棟樑之妻陳氏,陳氏大抵也是為了女兒的姻緣著想,根本不提元同知已然『病故』之事,錢夫人聽錢柏坡說後,抱怨了陳氏幾句,不過錢柏坡認為元同知雖然已經故逝,網羅方棟樑為臨淄王效力有益無害,所以叮囑錢夫人不必斤斤計較,錢夫人應當還會為了方家女繼續討好陶才人。」
周王冷哂:「方棟樑還真是會打算盤,大約覺得本王和臨淄王乃至秦王誰都沒有十成勝算,草率站隊風險太大,不過論是哪個皇子得儲,聖慈太后的本族曹國公府都不會受到牽連,他要是能和張家聯了姻,還愁日後不得榮華富貴?」
元亥便道:「我身為淮安府同知,與家眷也是住在臨安府衙,並不曾另尋住處,且我也在與方棟樑爭執時,說過要上奏彈劾其濫用職權的話,方棟樑具備毒害我的動因和條件。」
春歸複述了元亥的話。
周王剛要問話,卻沒問出來,沖春歸極其燦爛的一笑:「顧宜人別光等著我詢問啊,過去沒有我在場,顧宜人不也能通過詢問亡靈掌握關鍵線索?你仍如過去一樣,不必等我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