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甘心,想要去質問李郎,但爹爹勸住了我,爹爹說我真是個痴丫頭,別說李郎已經登科入仕,就算他並沒有考取功名,李家也不會讓子弟娶一個僚客之女,爹爹對我的規劃從來就是做小,但不能是普通側室,爹爹讓我謹記,一定要牢牢占據李郎的心。所以我不能和李郎爭吵,我必須理解必須寬容,我越是通情達理越是暗自神傷,李郎才會更加憐惜更加懊惱,他這輩子都會覺得辜負和虧欠,對我的彌補,當然也包括對我家人的彌補,這樣一來爹爹才能一直被李郎視同心腹。
如果我不甘心,如果我質問爭吵,就會耗盡這多年的情份,時間長了,李郎
不會再記得我的委屈,他會覺得我沒有自知之明,覺得我得隴望蜀,覺得我是貪圖富貴,那過去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付之東流。」
這些事情,其實春歸早有預見。
但她並沒有打斷申氏繼續傾訴。
「那段時間我隱忍得是多辛苦啊,我看著李郎滿面愧疚再許山盟海誓,我一點都不覺安慰,我甚至險些忍不住啐他一臉痰,那時起我應該就知道了,或許從前我對他還有一點愛慕,但從他背叛諾言時就煙消雲散了,可我的執念已經形成,我必須抓緊他的愛慕,我不能連這都輸了。
可好笑的是,大丁氏根本便不容我入門,李濟連納我為妾都做不到,我看著這個窩囊的男人,有時也懷疑他能不能做我的終生依靠?可當時,我已經和他有了夫妻之實,我再沒有了別的退路,阿爹也苦勸我忍耐,忍到李濟終於能夠不受岳家壓制,一切便會柳暗花明。
我忍啊忍,終於忍到大丁氏病死了,小丁氏入門,她可倒好,二話不說就允了李濟納我為妾,而且根本便沒有爭寵的意圖,新婚之夜她竟然說要為她的姐姐服喪,拒絕和李濟洞房,李濟如釋重負,但我依稀想到了小丁氏怕也是鄙夷厭惡著這個男人。」
春歸這才問道:「你不恨丁娘子吧?」
「是,我不恨小丁氏,但我也不同情她,大家都是女子,但她比我幸運多了,我要是像她一樣出身權貴,根本不會如此懦弱的嫁給一個自己鄙惡的人,我和她其實一樣,都不得良人,未獲愛慕,但她不會像我這般小心翼翼膽顫心驚的渡日,她不需要取悅李濟,也能衣食無憂,從這點來說,我妒嫉她,但也僅只是妒嫉而已,我很清楚換個別的主母,我的處境一定不如眼下,很可笑,我的幸運竟然是因為小丁氏而不是李濟。」
「那你近來為何挑釁丁娘子?」
聽這問話,申氏突然陷入了一陣錯愕。
「若非你多回挑釁,丁娘子不會和你爭執,丁娘子若與你未生爭執,李濟怎會堅信你被毒殺必是丁娘子行兇?這關係到能不能察明真兇,申氏,你要如實回答。」
「是、是……丁氏屋子裡有個奴婢侍書,忽然往李濟的書房送了好些回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