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才沒認真埋怨大爺呢。」菊羞拉著青萍的手,壓低了聲兒:「我跟大奶奶是一塊長大的,最知道大奶奶的性情,不會無緣無故就怪罪他人,大奶奶這是在自懲,也有不願讓大爺跟著難過的念頭,而今這樣要緊的時候,大爺外頭有這多公務還要操忙,萬一要是分了心,發生更大的紕漏……總之大奶奶這樣做都是為了大爺好,我們與其去大奶奶跟前兒聒躁,不如仔細著照顧大爺這邊的起居,多餘的話也不用再說,盡好本份就是。」
青萍有些驚訝菊羞這回竟然提議只盡本份,想笑又著實笑不出來,到底化為一聲嘆息:「這回我聽你的,但就擔心大奶奶哀毀太過……」
「放心。」菊羞轉臉,瞅著輕合的門扇:「大奶奶不是沒經過風浪的弱女子,難過歸難過,還不至於被這件事擊垮,說實在要不是今日李家大娘子鬧出這樣的事……大奶奶的心情原本已經緩緩在平復了,何至於又鬧得這樣。」
菊羞對李琬琰著實心懷怨氣。
青萍自然也是同仇敵愾:「舅老爺一家都
是好人,偏只有李大娘子這麼個攪事精,當誰不知她一味的討好巴結老太太是個什麼想法,也虧得她才敢想!就算大爺日後免不得要納妾,也不能納大奶奶的親表姐進來做小,稍知道點體統的人家都做不出這麼荒唐的事體,老太太真要如此胡鬧,族裡也是不容的。」
「我們可得留意好了李大娘子,盯著她別讓她生事,損了大爺的名聲。」菊羞也道。
春歸其實根本沒把李琬琰的作為放在心上,她在意的無非是大舅母到這時竟還一心維護她,這份沉甸甸的親情越更加重了她的負愧。
這天,楚楚又再過來看望。
原本元亥命案在多數人看來已經了結,陳實夫妻兩便是回了逢君閣也不再擔心有牢獄之災,可一來梁氏畢竟還沒有開口,指不定日後開了口會指控是楚楚指使,多少還存在著一定變數;再者春歸的外家緊跟著出了這樣的事故,滿吳王宮裡的人都知道顧宜人深感哀慟,做為春歸的知己好友,楚楚也願意仍留在吳王宮陪伴一段兒。
她這回來,約的是丁氏一塊兒。
兩人卻沒提起李家的事故,只說著一些閒談趣話,坐了約有半個時辰,便告辭。
「大奶奶可是打算歇息一陣兒?」菊羞體貼的問道。
「不睡了,睡得身上更覺乏軟。」春歸喝了一口茶,裝作無心一問:「這幾日大爺可好?」
菊羞便挨著春歸坐下,陪笑道:「大爺可不曾和大奶奶置氣,回安平院雖晚,日日都還不曾忘了問奴婢們大奶奶心情可有好轉呢,就是……我是聽湯回說,各地的糧長陸續都選派到位了,大爺和官員們忙著核察可有中戶、下戶被違律攤派,另也得注意著各地官衙有沒有私增雜稅的罪行,實在忙得連軸轉,時常誤了飯點,大爺這幾天身子便有些輕減。」
春歸就交待菊羞:「那你們便記著些,到午初、申末兩個鐘點,親自把飯食送去外院,提醒大爺按時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