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被你說服了。」玉陽真君難得有些無可奈何:「我原本以為而今的姜晚溪已經不再是小師妹,我也無法追察小師妹是否已入輪迴,直到,我偶然間發覺姜晚溪有些小動作,與小師妹一模一樣,我開始懷疑姜晚溪仍然為小師妹轉世,她此生選擇與甄懷永陌路,卻助秦王成事,是因冥冥之中天降譴責,那一刻我心生猶豫,我不知姜晚溪如果能夠扳正天道,使世事仍然不至更移,或許小師妹還有機會能得寬敕。」
春歸垂了眼瞼:「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看來神靈雖然高高在上,也難以斷絕七情六慾,正如玉陽真君,對待令師妹,看來也遠遠超逾了同門兄妹之情。」
「哼,別拿本神君與你等凡夫俗子相提並論。」
但玉陽真君的眼睛裡到底是閃爍了,從一開始自保之餘有限度的干預,至如今他自己何嘗不明白自己已經過度?泄露天庭之事於他而言雖然不至於遭受天道的嚴懲,可畢竟有損修為,他原本已經不需再歷天劫,可經此一事後,恐怕會受追責入世歷劫了,歷劫可誰也不敢擔保能得平安,即便他貴為太清境神君之子,亦存在難厄。
這根本不是他應為之事。
「真君之所以猶豫,應當也想到令師妹即便享獲天赦,重歸天庭仙位,也絕對不會樂見她不惜用神靈亡喪一博,結果仍然不能挽救她曾經友愛的親朋慘遭迫害吧,那麼遇赦可有任何意義?而今的姜晚溪,雖然可能為令師妹輪迴入體,不過姜晚溪的意願卻與令師妹的意願背道而馳,小民沒有如簧巧舌,不敢自大是小民說服真君,真君應當已經開悟,所以今日才願意泄露天機。」春歸毫不猶豫拍了個
神仙屁。
「罷了,犯不著吹捧本神君,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再不干涉你們的行為,你們和秦王各憑手段吧,顧氏,倘若姜晚溪死後妄執不消……」
「放心,就憑令師妹不惜舍己相救天下人於水火的恩義,我必會竭力相助姜才人往渡溟滄,不受魂魄飛散之劫。」這一件事春歸答應得極其爽快。
玉陽真君轉身便走,斥鷃園一切又恢復了正常,鶯鳥扇動雙翅,丫鬟忙忙碌碌,桂子仍舊飄香,陽光照常明媚。
於春歸而言,一切疑惑都已解開了。
也不再擔心對付秦王黨之餘,還存在玉陽真君這麼一位難以戰勝的強敵。
這晚蘭庭回來得有些晚,又是披著滿身的星光月色,他看見春歸仍等在遊廊里,備下小菜清酒,安安靜靜的坐在一盞風燈昏黃的燈影下,不知把庭院裡恬然盛開的芳朵賞了多久一陣兒,也極快發覺了他的歸來,莞爾之時,眸光如水。
他們酒飲得不急,話也說得不急。
當聽完玉陽真君泄露的天機,蘭庭心情也並沒有泛起多大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