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便直接商問岳丈了,是欲走科舉之途,又或者願意受恩蔭入仕?」蘭庭也不再有太多顧忌了。
「我想報考後年春闈。」顧濟滄道:「我知道蘭庭可以為我爭取恩蔭,不過我確然對於君國社稷毫無建功,不敢當恩蔭授職。這些年在夷島雖然多少荒廢了課業,金榜頭甲我是沒本事取中了,但尚有年余的時間溫習,考中進士還有八成把握,屆時爭取個外放實職,誠誠懇懇的為地方百姓謀些福利,也就不虧十年寒窗了。」
蘭庭聽明白了岳丈的想法。
入仕雖為志向抱負,但圖的卻並非功名利祿,不過是打算用憑生所學切切實實的做些利於社稷民生的益事,身處廟堂卻仍屬志在林泉,說句僭越的話,蘭庭認為自己和岳丈可算是同道中人,也難怪他和春歸能如此投機了。
顧濟滄在太師府住了幾日,便向春歸告辭說欲先回一趟汾陽,春歸原還想著和父親一同歸籍探望親朋,顧濟滄卻勸阻道:「我這一回汾陽,至少得過年後才能返京了,你要跟我一同回去,我難道就放心讓你一人孤身返京?朝中情勢如此,蘭庭也抽不出空閒來去汾陽接你,春兒,姑爺他可不是普通子弟,他是一堂家主,朝廷棟樑,你雖年輕,但已經不是新婦了,有的場合事務,離不開你替姑爺分憂,沒有一走就是好幾個月的道理。」
「阿爹起先不是說了會趕在新歲前返京的嗎?」春歸仍然依依不捨。
「我的確不願留在汾陽過年,不過事後一想,我這死了這麼多年的人突然毫髮無損的生返,於宗族而言可不是件大
事?!這生返的頭年,總該參加年初大祭吧,且更別說還有墳葬的事兒,申翃當年送去汾陽的遺體,我也不知究竟是哪位,再將他送往福建當然不合適,但好歹不能讓你娘和他合塋吧,得將那亡人好生遷葬,又得廢一番功夫,需要處辦的事務太多,可得消耗些時間,還不知有無節外生枝再作耽延呢,你就安心吧,有柴生和莫問兩小子跟著我回去呢,還怕我途中沒人照顧?」
春歸見不能說服父親,也只好罷休,把莫問叫來特意將二百兩銀交還:「這錢我給二哥,他必是不肯收的,只能給小道你,可別還記恨著我訛了你的錢!你先替阿爹收著,待回汾陽,阿爹但有花銷便從這錢里出,便是不夠了,你先去找汾陽城的意遠行預支,那是趙氏族人的產業,大爺已經先打過招呼了,只要你出示我給你的文證,就能預支錢銀。」
莫問見自己的錢財失而復得,先是喜出望外,後來細細一品,頓時覺得自己開心得著實太早了:大姑奶奶是幾個意思啊,合著柴生是二哥,我仍是個小道?沒資格讓她喊聲三哥是不是?再則講明明說了把錢還給我,卻還讓我負責阿爹的開銷,這是還我錢麼?我就是經道手罷了,我要不把這錢先花光了,便去那勞什子意遠行預支,還不定回京後這姑奶奶怎麼教訓我呢!
妹妹太奸詐,當哥哥的真是欲哭無淚啊欲哭無淚,莫問轉喜為悲,垂頭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