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驍身為海防將領卻里通外夷,此罪絕對不能姑息。」
「是不能姑息,但你的岳丈卻被牽涉其中,萬一不能證實溫驍罪行,里通外夷的可就成了你趙逕勿!」話雖如此,鳳翁卻眉開眼笑:「真是後生可畏,我們這些久涉權場的老匹夫,太過顧及厲害,反而可能瞻前顧後猶豫不決,一旦失了先機,說不定就是萬劫不復,你啊,我可不敢說你是莽撞,還當贊你一聲果敢。」
鳳嫗這時也對春歸笑道:「我也不知你們兩個小輩是怎麼察實婉娩士的身份,不過確斷的是你們還真捨近求遠了。」
「鳳嫗與婉娩士相識?」春歸疑惑道。
「我們曾經是同一個養主,你說我們相不相識?我和她啊,自幼在一處學藝,馬馬虎虎也能稱得上姐妹吧,不過後來我就被外子贖籍,和她斷了交往,不過她當年憑藉一曲慕蓬萊藝驚廢燕坐上客,慕蓬萊原本卻是我的舊作。」
鳳嫗又問春歸:「今日鮑文翰獲斬,未知鮑家婦如何?」
「同罪獲誅。」
弘復帝仁厚,對罪官家眷一般會饒其不死,不過鮑家婦當然不同,她原本就是廢燕餘孽,假死更姓易名才得以逃脫,且無論是廢燕謀逆抑或鮑文翰附逆,她都不是單純的知情者而有幫凶之行,所以一同獲斬。
「我不是同情鮑家婦,只可惜了昔年的婉娩士,她原本也有個意中人,是養主家中的琴師,雖兩人情投意合琴師卻無能替她贖身,我曾建議過他們乾脆私逃了,尋一山野林泉藏身,日子過得清苦些倒也能得個舒心愜意,婉娩士也有這決意,奈何,那琴師竟然膽怯,兩人終於分道揚鑣,大抵是婉娩士被意中人辜負,後來才一心去圖富貴吧。」
往往這世間女子的悲慘,歸根結底都是所遇非人。
相比起絕大多數的女子,鳳嫗和春歸都是最幸運的人了。
這世間不給女子自立門戶的餘地,女子只能依附家族和丈夫,說起來無論貴庶都是如此,婚姻皆靠父母,既嫁便指望夫婿,而如婉娩士這樣的風塵女子,她們更加沒有富餘的選擇,鳳嫗的幸運是遇見了一個可靠的人,婉娩士付出真心者,卻並不珍惜這個絕代佳人甘願與他長相廝守的真情,被遺棄被辜負後,婉娩士只能爭取富貴,直到遇見鮑文翰才贏得了扶正的時機,過了很多年後,她終於可以站在陽光之下,頂著不屬於她的姓氏生活,她就再也不能干涉過多,無非,鮑文翰生則她生,鮑文翰死則她死。
很多很多年後,或許市井閒言,將鮑文翰與婉娩士的一段故事,再次歸咎於紅顏禍水,漸漸的,鮑文翰無非就成糊塗一時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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