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此時也展望著萬歲山以南,那一片金瓦輝煌湖光瀾色,這裡還不夠高,遠遠不夠,他無法瞭看更遠闊的錦繡江山,日後受他統御的九州中華,他甚至看不清京城的市井煙火,那些他不認識,卻必須愛護的臣民。
他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處治他的兄長,也是和他你死我活的仇敵。
秦諳被押下來的時候,太子其實還在恍惚。
視線里,秦諳的笑
臉漸漸擴大,他看著,越發的面無表情。
「六弟,你贏了,卻怎麼像反而即將入墳墓一般?」秦諳駐足,看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他其實並沒多麼關注的手足,即便是當秦詢贏得儲位時,他其實一次都沒正眼看過這位。
這是第一次,仔細打量,也許是最後一次。
「山腳下,其實就是活死人墓,所以我也不應奇異你為何是副這樣的神情。」秦諳笑:「還有得你受呢,你不像我啊,從今之後,你才是真正的自縛手腳了,你想得到的一切,都必須因為你已得到的一切割捨,你會越活越累,越活越孤獨,有一天你會發現你雖然貴為九五之尊,但其實你才是這天底下最可憐最懦弱的人,所以當個這樣的君王有什麼意趣?真可惜,我想的,不過是給日後的君王打個榜樣而已,告訴他們原來皇帝是可以這樣的……肆無忌憚。但我輸了,輸了,所以你們的生活註定只能如此無趣的延續。」
當太子登上一層樓,他和弘復帝竟然還能聽見秦諳的笑聲不絕。
弘復帝的臉色極差。
他也根本不待太子說話,擺了擺手道:「太子負責收場吧,至於這件事該如何處治,容我一時。」
這是一場有驚無險的政變,就像夏季突如其來的雷暴,來得快,去得也快。
但弘復帝倒是採納了太子的幾個建議,例如寬敕甄、姜二門,他們原來不知秦王謀逆之圖,所以不被追究罪責。
於是這場風波之後,春歸是真陪著沈夫人,請了易夫人,一同去息生館小住消暑,又邀請了一位外客,也正是小姜氏。
蓬萊閣的一場風波後,小姜氏越發的和春歸親近了,當然,更多還是因為愧疚。
「顧夫人,妾身當真是自責愧疚,原本無顏再見顧夫人,可阿嫂相勸……說顧夫人根本不存責怪之意,倘若妾身反而與顧夫人疏遠了,才是更加有悖事理。」
春歸笑道:「姜娘子這樣說,才是讓我無地自容呢,不瞞姜娘子,著實我經外子提醒,一早便知姜娘子多番主動來往,定然是為令姐利用,要說來我也是反利用了姜娘子,才教令姐打消了戒心,不曾實言相告,我也並非真誠。」